他交代得很自然,也没解释为什么要让人替她做衣裳?
可楚梓妤心头却是一颤,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那托盘看过去,眼底流过一抹迷蒙。
她转眸去看秦御,他也正看着她,眉眼温润、神色淡淡,实在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却也因此让她生出了许多的距离感。
她喉间一动,无数的酸涩忽然就涌了上来。
好像又回到他和她颠沛流离的那些岁月,他在发现她的裙子连脚都遮不住时眼底划过的苦涩和自责,他心底难受,却还是温柔的笑着摸摸她的头,“我的楚楚长大了,该做新衣裳了。”
如今,他当真将如此多的衣裳摆在了她的面前,可楚梓妤知道,他再不是那时候的秦御了!
……
大秦永和二十五年,七月初三。
永和帝携一众皇亲贵胄前往九成山行宫避暑。
九成山位于昭阳城外百里处,三面环水,山中树木葱茏,可说四季如春。
也正因此,从大秦开国,便在这九成山修建了一座行宫,用于皇家避暑。
楚梓妤并非是第一次来这行宫,对于这行宫的景致没有丝毫观赏的兴致。
因着前世的事,她的心一直悬着,可她从出发到入住了行宫别院也没见到秦御的影子,哪怕有许多的话想同他讲,也没那个机会。
而且就算见到了秦御,她怕是也不敢开口说什么的,难道告诉他她是重活了一次的人,上辈子是她害了他连累了他,让他原谅她吗?
楚梓妤坐在小院中的软凳之上托着腮望天,浅书浅画对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习惯了。
反正这近一个月,楚梓妤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去用膳睡觉便是发呆,谁也不晓得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哪里有那么多事好想?
两人只自顾将东西收整妥当,浅画才对着楚梓妤道:“娘娘,安顿好之后便要去给太后问安,您看,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子殿下同您一同去?”
她有些迟疑,之前娘娘在太后宫中受了伤,她和浅书自然是明白其中原因的。
那夜她和浅书一开始就知道娘娘想做什么,想劝她,反被她下令待在房中不许出来,却不想让娘娘惹出了大麻烦。
这些日子在太子府还好,太子殿下不愿住在东宫,十五岁时便求了圣上出宫立府,虽说不合规矩,可圣上还是准了。
也因此,娘娘倒也能免了那些请安问安的杂事,可以不同那些人交往。
可如今来了这行宫,若还是不去请安,怕是说不过去,会让那有心人拿了娘娘的话柄。
楚梓妤听着她的话却是轻一咬唇,默了默才站起身来,“不必去找殿下了,想来他应该很忙,我自己去吧。”
浅书浅画互看了一眼,眼底闪过担忧,可楚梓妤已经自己理了理衣裳和头发朝着院外去了。
对于这座行宫,甚至对于这九成山,楚梓妤很熟悉,不需要任何人带路也能找到太后所在的安宁殿。
已经快近黄昏,楚梓妤之所以敢独自前来给安氏请安,是因为她知道这时候的安宁殿必定是极热闹的。
她请了安便离开,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也不怕安氏会当众对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