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蓦地僵住,半晌之后才勉强扬了唇,声音在喉咙里摩挲了许久,出口时几乎难以辨明。
“原来不知不觉,你对我意见这么大。”
还是一样的轻描淡写,仿佛她所有的控诉和嫌恶都只是小孩子吃不到糖的小脾气,只要好脾气给了糖就会自己好。
林清商蓦地有些烦,转过身的时候膝盖撞在凳子上,疼的撕心裂肺。
男人微愕,将她拉了回来抱在怀里,掌心温热,一下下地在上头摩挲。
“小心点。”
林清商不想理他,可膝盖确实是疼,等稍稍缓了些便站了起来。
这下没被阻拦,男人只仰起头看着她,嗓音温凉。
“我知道你不想嫁,你觉着我们之间有恩怨。我父亲和你母亲,总有人要为对方的死负责。甚至说到底,我还得为咱们的孩子负责……”
他顿了顿。
林清商隐约听见一抹自嘲,可很快又消失无踪,只是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爷爷的确不喜欢你,可如今集团一半的控制权在你手里,他喜欢得接受,不喜欢亦然。”
“至于其他人……”
与他何干。
林清商往后看了看,眼角余光落在男人颀长的身子上,想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却是傅景年时笑,“自然,你的想法最为重要。”
“可我这人固执惯了,十天后就是咱们的婚礼,你想嫁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他是强要着她嫁,总归是领了证的,举行婚礼不外乎是让她不得不面对。
说来说去,又有什么不一样?
林清商皱着脸,目光直直撞入他眼底,男人却是不闪不避,那一抹坚决实在太过明显。
她微愕,似是无法直视他眼底的光,直接走了出去。
外头正好有人进来。
顾逢眠让她离开,自己则慢慢踱步走进来,瞧见男人仍坐在椅子上,“锦时不放心,怕是你欺负她,让我过来看看。”
傅景年头也不抬,只擦了擦衣服上的污渍,“看够了?”
“嗯……”
看是看够了。
顾逢眠啧啧两声,斜斜靠在墙壁上,眼角余光喵到林清商往洗手间过去,声音仍压低了些,“我看你还是搞不定她?”
“我说,就你刚刚这样的态度,只会将人越推越远。”
他说完没见傅景年有反应,一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可是过来人啊,当初历大小姐躲了我多久,嗯?两年得有吧,要不是我死缠烂打置生死度外救了她一命……现在还跟我冷战着。”
“你说你……人倒是救了,可那不救错了么。”
怪不得别人。
傅景年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啥温度,“你厉害,怎么现在还没娶回家。”
“喂!”
揭人伤疤就没意思了吧!
顾逢眠跟出去,顺着他的目光往一边看。
那道淡淡的紫色背影,正好走入洗手间,纤细的身影在灯光下越发模糊。
“她脾气硬。”
男人终于肯开口,手指在袖口的金属纽扣上摩挲了下,沉沉道。
“允了她离婚,我没信心再将人抓回来。”
……
洗手间与宴会场隔着两堵墙,里头已经传来了白家老太爷的说话声,订婚礼已开始。
她抬起头,瞧见镜子里有些苍白的一张脸,一时微怔。
手指触及到的水很冷,林清商记得医生的嘱托,下意识便收了回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高跟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镜子里很快映出来人的模样,精致的妆容,价格昂贵的白色礼服。
“原来你躲在这。”
没理会她蓄意的嘲讽,林清洗了手便打算出去。
可冯云静左转有转的总是挡在她面前,手指蔻丹颜色格外明显,“走什么,我有话跟你说。”
林清商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冯小姐不都喜欢动手么,现下倒是愿意好好说话了?”
她自是在讽刺她刚刚的失态,“单单为了证明自己在傅景年心中的位置就闹自杀,这么大的杀器就这么用了可得不偿失。”
“林清商,你少给我这装淡定,你也蹦跶不了几天。”
她眯了眯眼,忽然翻开了手机里的照片,径直扬在林清商面前。
“你孩子没了吧,现下的情况就算再怀一个不知何年何月,你等的了可你儿子等不了。”
冯云静瞧见她脸上的错愕,终于掩不了得意。纤细的下巴扬起,说不出的骄傲,“那孩子看着也讨喜,我也不忍心他就这么死了。这是医院刚刚发过来的配型结果。”
“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收到消息,你那生病的儿子,终于是有救了。”
林清商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很快掩了起来。刚刚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