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这一番感慨不要紧,对面的李秉臣却是一时无措,茫然怔住。
官家这是在干什么?在向一个老太监吐露心声?
略一晃神,又急忙收拾心神,立时意识到自己那句“多嘴”确实是多嘴了。
君不密则失臣,李秉臣虽然不是一般的臣,可是有些话,也不应该是赵祯拿到台面儿上来说的。
急忙转了话头儿,看着棋盘潸然一笑,“老奴棋艺不精,却是又输了。”
赵祯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禁摇头苦笑,“看来,朕是真的老了。”
李大官只当没听懂,笑言道:“陛下棋力更胜从前,当是宝刀未老才对,怎能老了?”
“你呀!”赵祯无语长叹。“李孝光要是能学得你一半的油滑,却是能让朕省心不少。”
把棋子一扔,也不提刚刚的事情,“那就再下一局。”
说着,瞪了李秉臣一眼。
“你这老奴越来越不像话,本欲看一场好戏,却是被你这句多嘴搅的没了心情。”
“呵......老奴万死!”李大官干笑着回应,安心下起棋来。
.......
一个时辰之后,职守大监来报,赵宗实和赵宗懿已经在漏院候着了。
赵祯这才直了直腰,“不下了,不下了!某此人啊,一辈子也改不了阿谀奉承的毛病,下个棋也不让人痛快!”
李大官掩嘴一笑,却是再不向从前那般自然了。
“那,老奴这就回观澜了。”
见赵祯点头应允,“这个......”李秉臣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把赐婚的事先与大郎说说?”
说着,老大官谄媚一笑,“也好让他小子先高兴高兴。”
这回赵祯倒是有些犹豫不决了,良久方道:“让他先悬着吧,等朝中之事了解再说。”
“这......”李秉臣苦着脸道。“有这个必要吗?”
“嗯!?”
“老奴告退!”
李大官知道再说也是徒劳,颤巍巍地转身退下,行至殿门,却又停了下来,脸色数变,几张其口。
赵祯看出李秉臣欲言又止,“还有何事要禀?”
老大官转身,沉吟了一翻,终还是拱手高揖,“无事要禀,老奴告退!”
......
目送着李秉臣下去,赵祯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当然知道这老大监想说的是什么,当然也知道拖着唐奕没有必要,反倒平添不悦。
可是,赵祯心里总有一丝不确定,万一两法加上赈灾之事处理不当,那么赐婚只会让事态更乱。心中长叹,还是等万事妥帖之后再许他也不迟。
站起身形,招呼李孝光进殿。吩咐道:“朕也得去看看,那几位爱卿是不是等急?”
说到一半,赵祯停了下来。
左右思量,某些人越是等不急,那就越有可为。一个多时辰都等了,那不妨再多等一会儿吧。
“去,把秉臣叫回来,朕还想再下几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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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可不知道,这位让他又爱又恨的官家,再一次把他的私事掺杂到了朝争之中。
更不知道,韩相公和魏国公,还有那几个瘸腿兄弟,在漏院越等越是心焦,越等越是胆颤。
此时,唐奕刚用过早饭,伴着观澜新生的晨读颂诗之声,来到位于观澜一角的一处院落。
推门而入,就见沈括坐在院中发呆。
飒然上前,和声一笑,“存中兄,在等我吗?”
沈括茫然抬头,缓缓起身,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昨夜就想去看你,可是万里船车劳顿,想来也是难熬,就没过去,今晨却是早起了一点。”
唐奕抱歉拱手,“昨晚我也是想过来看看存中,然......”
微微耸肩,“你知道的,我回来的好像不是时候,琐事缠身忙至深夜,倒是让存中兄久等了。”
唐奕不说还好,此言一出,似是触动了沈括某处神经,原来唐奕回来就投身到那肮脏的朝争之中!!
神情顿时一暗,既不回礼,也不让坐,陡然拂袖。
“原来,唐疯子也开始从于韬晦了......”
“不知子浩这一夜可议出了什么?又要舍哪方百姓,淹几州良田,来换回朝堂上的颓势呢!?”
“......”
沈括胸中有怨气,唐奕一时竟无言以对。
黯然一叹,不理会他言语之中的嘲讽,“当时......”
“当时是怎样的情形?跟我说说吧。”
“说说?”沈括冷然笑道。“有什么可说的?”
“你现在就去河北路,现在就是去黄河边!”
“想看什么样的情形,就有什么样的情形!”
逼前一步,“你是想看浊涛千里!?还是想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