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由我入都稍作筹措暂为支用?”
听完庾翼讲述当下困境,庾冰便连忙说道。
庾翼闻言后忙不迭摆手道:“眼下尚得两安暂定,在于虚实未明。若是台内知我无粮,宿卫顷刻将至。眼下也只能暂作忍耐,幸在我部余众很快便会抵达,届时假以乱卒姿态,先取近畔吴人田舍所储吧。”
虽然沈家别业是没有获取到最重要的粮草补给,但周边还有大量的吴人产业存在,那里肯定能找得到粮食。但是眼下庾翼兵众状态也实在难以支持持续作战,也只能先饿着肚子,等待后续生力军的加入。
“那这些珍货……”
庾氏兄弟自然不会被这些珍货引诱,但是这些东西派不上实际用处不说,眼下落在他们手里也是一个烫手山芋。庾翼所部多是穷困散卒,寄望他们秋毫无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可是沈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若最后达于一个南北和谈局面,沈维周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但是沈充做得出啊!要知道早前庾翼保下王愆期时,为了满足沈充的敲诈,可是连姬妾饰珮都要拿出来变卖,那老貉子是真的敢要价!
如果最终江东恢复平稳的步骤卡在这一项上,可以想见其他各方为了弥补沈家,肯定要反过头来为难庾氏啊,很有可能他们这一次政治上的获取会因为这些物货补偿而损失多半!
听到庾冰这么问,庾翼也是难受的牙疼,眼下没有什么好法子,唯一能做的便是拉更多人下水,将这些珍货大散于外。可是在沈维周随时有可能南来的前提下,就算庾翼敢送,也得别人敢收啊!
不对,还是有人敢收的。
“稍后我命人清点一部分物货,阴送琅琊助王深猷稳定众情。阿兄你稍后归苑也携带一批,尤其其中多有苑内都稀缺的逾制珍品,俱陈皇太后座前。”
稍作沉吟后,庾翼才又说道。他是被那老貉子敲诈得有了阴影,若是有人能够稍作分担困扰,也真是求之不得。
庾冰旋来旋去,离去时也将珍货装满了几个大车,难免姿态招摇。这一消息很快便在都内流传开来,自然更加认定庾翼夺取沈氏别业赚得钵满盆满,但却少有人有艳羡之情,因为大凡稍有远瞻之人都明白无论目下都内混乱到哪一步,一待梁公过江又会是不同局面。
都内台辅们也在焦急等待庾冰交涉结果,近畿所在接连发生动荡,已经令台辅们威严荡然无存。
若是平常时节,他们弄死庾氏兄弟的心都有,可是现在谁都不知皇太后究竟有没有给江北送出苑诏,换言之就算沈维周眼下不在广陵,江北之众随时都有可能南来平乱定势。所以京畿当下乱象,越快平定越好。
庾氏兄弟就算臭成一坨屎,他们为自身而计,也要暂时捏着鼻子咽下去。这两兄弟人微言轻并不可怕,但问题是皇太后的苑诏、包括荆州的庾怿让人不敢怠慢。如果他们直接在都下将这两兄弟搞死,且不说江北沈维周满不满意,最起码是又把荆州庾怿给得罪狠了。
庾冰归台之后,便将此前商定的说辞向台辅们复述一遍,言是奉诏入拱、岂敢望进,换言之想要归于安稳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你们拿出诚意,自己代价。
而后庾冰便又行出转往内苑去拜望皇太后,台辅们对此也未作阻挠。眼下庾翼已经到了都南,他们再作阻挠也没有了意义。而且随着变故陡生,皇太后以苑诏直接勾连外镇戍将,这会儿她的感受如何也实在不可再作忽视。
“目下之态,该要何计?”
待到庾冰离开之后,台臣们愁坐署中,相对无语。
原本台城排位靠前的台辅是褚翜与诸葛恢,可是现在这两人各自不能淡定,诸葛恢身在覆舟山努力沟通乡众,唯恐琅琊局面再生变化,至于褚翜,他在宣城的安排在庾翼面前形同虚设,而庾翼的入都也令局面复杂程度飙升数倍,所以这会儿也是羞于启齿。
因此主持局面的任务便落在了中书监何充身上,可是现在何充又有什么办法,他虽然名为中书,但此前在台内还是一个小字辈,没有接触太多实权,这会儿更是一筹莫展,即便说出问题,也根本乏人回应。
“那就静待沈维周归都好了,皇太后内诏律言,一纸飞出,顷刻虎狼之众集于都下,难道江北精勇还比不过历阳?诸位也都无需再议,各自散去归家为沈司空祈福,若是其人真遇不测,来日众位与我同系廷尉问罪吧。”
褚翜这会儿心情恶劣到极点,眼见众人还有推诿观望姿态,忍不住便冷笑说道。
而这话也揭露一个事实,如果他们畿内之众不能最快拿出一个折中方案达成统一,一旦沈维周回来有了分头击破的可能,他们这些人只有献媚求饶的份,前程如何,都要看其人心情好坏。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委实已经不多,在江北庞大压力之下,他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凝结成一块铁板,尽最大努力不让江北之众有充足理由南下。
毕竟跟江北比起来,都下这些骚乱仅仅只是小患罢了,这也是庾翼和王允之敢于趁火打劫的底气所在。
当然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