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 图穷匕见(2 / 3)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4870 字 2018-12-14

无论哪一方又有谁会将他们真正放在眼中?

虽然这种临战反复实在无耻的有些过分,但这就是弱势者的求生之道,只有真正的强者,其德行、底线才会为人所重视。若本身就低进了尘埃里,那所谓的原则和坚持只是一个笑话。

那人见场上众人神情都有意动,只是无人敢于先作发声,大概都是担心秀出于众而遭众害,毕竟这座坞壁此前的主人向俭就是因此取祸。

“我并不是什么想要趁乱作恶的奸徒,只是不愿见乡众血肉空洒,徒劳无功。今日愿与乡众歃血盟誓,来日若有背弃于众者,则必邀众灭其满门!”

那人口中说着,横起刀来在掌心一划,将血渍抹在唇上,然后攥起拳头挥舞着血花大声说道。

众人见状之后,神态不免更加沉重,但此刻形势危急,也不容他们再细作思忖,于是便又更多的人挥刀割手,歃血而盟。

此刻枋头王师列于河上,羯军骑士则陈于河湾,但其关注重点无疑都是位于夹河角处的鹤坞。此前羯军讥笑王师近在咫尺却不能搭救亲近之众,可是当城破后羯军却迟迟不能入城,无疑更受王师讥笑。

羯军督战之将这会儿对坞壁内形势也多有了解,对于那些乡众拒不接纳他们入城的疑似反水行径自是暴跳如雷,若非枋头王师近在咫尺,随时都可登岸,早已经按捺不住要返回头去恶杀一番!

眼下三方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谁都不能轻动,相对而言,反而是枋头王师最能得于从容,也都或在船上、或在对岸拍掌大笑这种狼狈为奸、随时反目的脆弱联盟,并且已经开始酝酿下一轮的进攻。

面对这种尴尬死人的处境,那羯军督将想破脑袋也实在想不出该要如何解决,幸在眼下那些乡众还是一副要作谈判、并无互攻的迹象,于是那羯军督将一边收缩阵势集结河畔以提防左右,一边快速命人将这一异变速速通报给后方。

类似的局面,麻秋早有预见,但就这样直接爆发出来,仍是让他大感猝不及防。于是一方面加紧调集催促军众往鹤坞赶来,一方面派人持着自己信符往鹤坞去与乡众谈判。

“使君妙算人心,让这些豺狼之众因于财货而怀怨生恨,自裹手足,实在是令人叹服。”

随着夜幕逐渐深重,淇水上聚集起的王师军众也越来越多,早已经超过万数,这已是东西枋城守军一多半的兵力。河角位置这种三方对峙的局面,简直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尴尬。胡润巡视各船,在抵达谢艾座船后便忍不住笑道。

“还是不可轻作乐观,毕竟我军物货还落于贼手之中。”

谢艾这会儿却没有多少轻松,事到如今已经到了他布局成败最为关键的时刻,也是他原本预想中最恶劣的状态。眼下王师看似稳坐钓鱼台,但其实大量物用都落在对方掌握中,真是稍有差池便得不偿失。

毕竟王师虽然以物用充盈而著称,但这样庞大一笔物货得失也实在让人不敢懈怠。说到底,谢艾在定计的时候,还是小觑了那些乡众誓要铲除异端的决心,居然耗费如此大的代价都要攻下鹤坞。而也正因其众付出的代价太大,令得谢艾这一招后手布置变得更不可解。

谢艾已经可以想象到麻秋是以一种怎样焦躁的状态疾行向此,越到最后阶段,他越是不敢松懈,已经不只一次的询问淇水下游军士泅渡是否已经完成,战马集结是否已经到位。

午夜时分,鹤口涧气氛仍然肃杀,但也又有新的变数发生,一连串的火光在夜幕中向此而来,仿佛星河流淌在了地面上,毫无疑问,那是麻秋的援军已经到达。

麻秋的到来,直接令得局面发生倾斜,羯胡军力瞬间独大。而且为了稳定住鹤坞中的那些乡众,麻秋也是诅咒发誓,连作保证一定会确保给予乡众们足够的分配补偿,在行途中已经达成共识。

所以当他到来后,那些乡众们便次第有序的退出鹤坞,转而乘上羯军给他们提供的精良战马,而鹤坞的物资也开始次第有序向外搬运,优先满足这些乡众们的诉求。

虽然被如此挤兑令麻秋颇感不爽,但若真细想几分,这何尝不是一种慷他人之慨,正该以此回敬谢艾去年伙同乱卒破坏邺城的旧仇。而且若能让那些乡众们尝到甜头,日后这种爪牙哄抢坐地分赃的模式也能长久运作下去,让驻守河北的南人成为他们的运输大队。

想到得意之处,麻秋忍不住命人策马游荡河岸上,向着河面上南人舰队大笑叫嚷:“多谢谢君慷慨,助我军资。河北天王部众并郊野乡民,俱都深感谢君此惠!来日执君枋头,必高设席位以作款待!”

河面上先是寂寂无声,又过片刻后则响起更加响亮的回应声:“麻贼无需多谢,君侯反要谢你掌军愚蠢,兵众大遣于外,使我王师游骑得闯邺城空门,再添壮行!”

麻秋听到这回应声,一时间僵立余地,再无闲心调笑谢艾,召来亲众疾声令道:“速往来路集结斥候,探我邺镇安危!”

其实麻秋倒也不必多此一举,他若肯放慢步调稍作等待的话,后继军士便能追赶上来汇报紧急军情,邺城大营已被西面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