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乡众所约之三色旗令。此法虽然羁縻于众,但却隐患颇多,早年是为全我功业而急于求助于众,如今河北形势见闻,三旗之众却颇多奸猾邪祟。若再施行而下,已经不再是助我,而是害我,此事必须从速以定。”
待到向俭表态之后,谢艾也是一副推心置腹状,跟向俭讲起内心最深的谋划。
向俭听到这里,心内又是一惊,要知道他也是所谓的三色旗众,而谢艾言中意思并不是仅仅剔除一部分,分明是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使君,这、这……”
向俭虽然也盼望借势枋头而扫除异己,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自己也是砧板上鱼肉,自然有些无法接受,语调也变得期期艾艾。
“这正是我邀向君前来商议的原因啊,向君你狂狷于野诚是无拘无束,但人之为人,即便不作谋身,也应览尽前后,无负此生。向君纵横河北之际,我尚是凉土一寒士,如今向君诚是老当益壮,而我则赫然名爵显达。我并非自夸自美,只是深为向君可惜此身才力!”
谢艾继续说道:“向鹤坞调运物用是实,但却不是为了攻邺。我是希望向君你能够以此物助为用,助我扫荡枋头周边,集结一旅真正可用的强军!”
向俭听到这里之后,才总算是明白谢艾的意图,这是打算正式收编了自己,顺便收编了周遭那些游荡势力,将此作为其人的嫡系力量。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向俭也不由得感慨谢艾能够骤显于世,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单单这用心之深重阴狠,便绝不是自己能够比得上的。他做恶最大无非打家劫舍,谋财害命而已,而谢艾却是要让人身心俱受奴役啊!
其实听到这里,向俭其实也已经被谢艾渐渐说动了,往年他诚是放荡不羁,不愿受到约束,可是随着他开始用心建设鹤坞这一据点,想法便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不再只求一时的快意,更加追求如何将自身所拥有代代传承下去。
而在这方面,谢艾对他而言绝对是高山仰止的存在。所以对于谢艾的拉拢,向俭也并不抵触。
但是言及这种大事,向俭自然不会一时冲动纳头便拜,还要询问谢艾细节上的安排。若对方仅仅只是存念利用他,将他作为手中一柄刀去收割旁人势力,他自然不愿意。
谢艾对此自然也有说辞:“所以才要以攻邺为名,一是对都督府军令稍作回应,二是借此搅乱乡声。乡野一旦得此信报,其中奸邪必将如风沙扬尘,届时我也师出有名,调用各部军众,将那些作乱乡众驱至一处,到时便要靠向君你出面整编。若能肃清乡境,同样是一桩极大事功,届时我再向都督府陈事请功,大都督于此向来慷慨,不久之后向君便可名载朝籍,盛誉可期!”
听完谢艾的讲述,向俭已是大为意动,这件事当中虽然他名义上是受谢艾整编,但实际上却一直不失主动权,尤其不用自己出兵打生打死,而且还能得到枋头支援的钱粮物货。由此可见,谢艾是极有诚意的。
但话说的再漂亮都是空的,还要看实际,当谢艾再言道其中危险,就是鹤坞作为一个存放物用的基地,一定会备受瞩目,并且有可能引来羯胡的围攻,那时就要看情况需要向俭坚守抵挡了。
不过谢艾也拍着胸口保证道:“若是跨境远攻,我尚有几分迟疑,但若奴众主动来犯,岂能容其猖獗!”
“这一点请使君放心,欲为大谋,岂能无有风险。往年我浪行河北,所遇凶险甚于此中百倍,同样也能平步迈过!”
向俭这会儿也是斗志满满,只要谢艾敢将大量物货转送到鹤坞,他也就敢舍命奉陪。人往高处走,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有了谢艾这样一个引路者,他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谢艾也是果决,一旦与向俭达成共识,即刻便下令将枋头所储存的物货装船装车,开始向鹤坞运输。
而向俭眼见如此,也终于确定谢艾并不是诈他,因此更是积极的配合,命令鹤坞的部曲丁壮帮忙运输物货。同时为了表示诚意,也主动请求谢艾派兵驻守鹤坞。
那么大的共识都已经达成,这种小事也就无需争执太多,谢艾便命去年的降将王光率领五百军士入驻鹤坞,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既能帮忙防守,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沉寂半年之后,邺城与枋头之间的河北大地再次黑云压顶,规模或是不及去年的中原大战那么宏大,但凡是身涉其中者各有所图,各作落子,也都各自以为自己能够大收其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