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葛洪没有即刻答应,但沈哲子既然有了想法,也不可能一直等着他。在见识到那些工匠们的高端技艺后,工程院的筹备便正式提上日程。
其实工程院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场地之类的硬性设施那就不用说了,淮南军大举北上后,寿春周边已经无需要再保持太集中的戍防,也因此空出了大批的戍堡营垒。
这些戍堡都是有着普适的建筑标准,只要稍加改建便能派上任何用场。军工转民用,也是一种资源的循环利用和优化配置。
至于各种用于教授的理论知识,也早在过去这些年沈哲子的有意识搜集整理下准备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素材。而沈哲子之所以动念要将牛顿力学定律给拿出来,也是因为有了这些资料的铺垫。
虽然各种生产技术总结丰富,但其实它们彼此之间还是不能相通的,缺少那种提纲挈领、一以贯之的纲要规则。所谓的科学定律,就是源自经验但又高出经验的高度总结,有着无可取代的概括性和普适性。
没有基础积累的科学定律,那就是空中楼阁,哪怕再怎么正确,也没有存在的意义。而有了这些定律的出现,那么大量的生产技术便有了一个相通的原理基础,这会极大的节省技术的普及与融合,以及新技术的衍生。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困扰沈哲子的问题,那就是教师人员。北方来的这些匠户们,虽然技艺精湛,但价值更多还是体现在高端产品的生产,而且彼此传承的工艺壁垒分明,缺少一个既能高度总结而又能综合贯通的人才。
沈哲子是真的很希望能够挖掘出张衡或是马钧那一类本身素质便极高,又能融会贯通进行自我提升且勇于实践的强人。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才存在,沈哲子哪怕本身不懂什么技术,但只要能够提供一定的概念指导而交给专业的人才去实现,他就有信心能让世道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这也不是阻挠他的一个问题,大有大的做,小有小的做,只要能将人才成长的土壤营造起来,便不愁没有这样的人才出现。
不过,就这样将那些工匠们打包纳入进行经验教学,那也只能称作淮南技校,不可称作工程院,所以还需要再作筛选。技艺高低与否还在其次,重要的是符不符合教学需要。
这些工匠们技艺水平虽然颇高,但其中绝大多数甚至连字都不识,敏于行讷于言,若仅仅只是搞技术那足够了,但若要传道授业则还差得多。
不过技术上的事情还是简单,仍然用技术说话。所以很快沈哲子便有了主意,暂时不将这些工匠分流,而是交代给他们一些大型综合机械的制造任务,以此来检验他们各自的能力。
这个年代最有研创价值的机械,那就是车和船这些交通工具。沈哲子给这些工匠们的指示也很简单,让他们首先以车、船为载体,发挥各自所能往这两种工具上优化旧有功能和添加新的功能。
当工匠技艺水平大体差不多的时候,能够体现其能力高低的便是想象力。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就是科技发展的一个核心精神。
为了激发出这些工匠们的创新性,沈哲子也是设置了高低不等的悬赏类别,最高一等的奖赏甚至达到了百万钱。以如今淮南这种物质基础,百万钱已经完全可以过上家有良田、仓有积谷、室有美姬的优质生活。
而且,在见识到了那些工匠们高超技艺后,沈哲子自己的创造心火也是炽热难当,他积攒了太多的想法亟待专业人员去实验是否能够实现。
沈哲子首先想到的便是钟表,因为钟表本身就是一个复合的标识和测量工具,对于技术的精准度要求极高,一旦有什么差错,即刻就能显现出来。
当然单只说这些功能的话,也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比如浑天仪。但浑天仪牵涉的元素实在太多,计时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附加功能,其所牵涉的天文尤其是历法方面的知识,其意义还要大过机械技术本身。
淮南眼下与台中算是暂时达成了一种微妙且暂时的平衡,沈哲子也没有必要再去牵涉那些过于敏感的问题,所以还是要专注于技术本身。
这段时间,他身边也聚集起了一部分技艺精湛的工匠,比如那在齿轮组合应用方面有独到之处的傅氏父子,以探讨各种机械组合的可能性。其实他对钟表内部的机械原理所知也是寥寥,但只要确定了目标,大可放胆去尝试。
那些工匠们被安排了各种任务,淮南当地仍有许多人对他们的安置问题念念不忘、关心不已。
对于这些商户民资,沈哲子是扶持并警惕兼具。
淮南都督府或者说未来的整个中原并周边地区,无论怎么创建经营,首先需要确定的就是军事任务首先是第一任务。至于其他方面,必须要以此为中心进行安排,若是发生冲突,则必须要让位于军事。
尤其当沈哲子年前决定兵发合肥,使得淮南与台中的矛盾再次激化,以至于达到不可调和的程度,而台中今年以来的各项举措也说明这一点。
所以眼下的都督府面对来自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