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摆出这么盛大场面意义何在,在座众人也都有所领会。所以在渐渐消化了最初的震撼之后,众人更加感兴趣的便是今次都督府准备采取怎样的合作方式,又是什么样的规模规划。
待到会场气氛再次转为活跃,沈哲子才开始让人讲述都督府这段时间所做出的各种层次的规划。
在座这些商户们,各自实力、层面都有不同,因此会场也分作大大小小七八个。同时都督府这些负责讲解的吏员们,也都各自根据所面对的人群不同,将这些不同的计划进行轻重描述。
沈哲子所在的这个主会场,当然是核心所在。百余个席位尽管没有坐满,但其他分会场的人也都少有填补,虽然不是什么明文规矩,但却是一种约束力极强的默契。
在座人家若非巨室豪富,便是有着不俗的政治背景。这些人所关注的重点,还不是关心一趟物货往来的得失,他们更加关心那种巨额且长利的投资。
比如鼎仓渠道的打造、运路的疏通,以及仓储的建设等等。他们甚至可以说是鼎仓里民资部分的股东,既有早年在都中近水楼台先购入鼎券的人家,也有实力深厚、通过借贷等不断扩大股本的后来者。
他们虽然加入不到鼎仓的管理,但过往这些年随着鼎仓的快速壮大,单单分红一项便获利颇丰。所以这一批人也是最为热切想要加入接下来鼎仓扩充的,此前单单淮南六郡,已经给他们带来惊人的回报。
而未来则是庞大的新复领土,规模较之原本的淮南六郡大了数倍有余,如此远大前景,甚至不需要都督府再怎么刻意鼓动,只要保证鼎仓当下的经营模式不变,便不乏人准备集中身家奋身投入其中。
如果说有什么阻滞,那就在于这些人实力强大之余,消息来源也更多。因此能够察觉到淮南与中枢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如果不能确保梁公身在其位,那么他们的利益肯定也要大受影响,所以在追加投资方面略显迟疑。
淮南王的在场,让他们有了近距离观察的机会。这些人的敏锐度,其实有时候较之真正身在高位的朝廷重臣还要更胜一筹,因为他们可以说是寄生于权力之下,稍有风吹草动便关乎到家业兴衰。或许由于资讯渠道的狭窄乏甚宏大格局,但对细节上的专注却非高位者能比。
淮南王这会儿还被鼎仓的庞大体量刺激得心神不属,而且他本身其实也没有与这一类人打交道的经验,应对起来便难免有几分局促。
至于沈哲子则一直是一种国之忠良、家室良亲的模样,对淮南王关照得很,认真为众人进行引见,一副诚心提携的模样。而淮南王这会儿也唯有依靠于姊夫,言谈动作中所流露出来的信任自是彰显无遗。
这种程度的表态,其实已经足以证明沈哲子与帝室关系仍然亲厚无间,若真硬要诱导淮南王拍着胸口为沈哲子撑台面,反而是过犹不及。毕竟淮南王乃是诸葛恢的婿子,这一点举世皆知,只要能够确保这联姻关系并未影响与沈氏的亲密,对众人而言那就足够了。
毕竟沈家乃是当之无愧事功最重的江东门户,只要苑中仍然保持信任,那么时局各家纵然想要攻讦,也很难撼动得了沈家的权位。反过来如果苑中对沈家有了明显的忌惮,那么沈家无论当下权位再高,都很难维持长久。在这方面,琅琊王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淮南王与沈哲子之间恭顺和睦的关系,算是给了在场人家一副强心剂。他们或许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但终究难以涉入时局最核心的秘辛,更何况眼下人尽皆知鼎仓之前景广阔,你不上有人上,他们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搜罗观察更多而做分析。
淮南今次围绕鼎仓所设计的计划极为庞大,所采取的形式主要是债券、租赁、订单、产业出售以及单独项目引资。
债券自然是鼎券,鼎券又分为长持分红以及定期赎回这两种。从目下形势来看,无疑是长持的鼎券价值更高。
早前在都中鼎券第一次发售时,由于时人尚不认可这一事物,所以并没有进行多么严谨的分类。后来随着建康营建完成,鼎仓高速发展,有了钱财积累后赎回了相当一批鼎券。而且随着市场上的买卖流通,剩下的也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转为长持分红的类型。
如今能够长持的鼎券,鼎仓本身就在有意控制发行规模,所以在市场上这些鼎券价格都是高企不下,已经溢出券数数倍有余,而在鼎仓内部,更可以直接作为货币流通。
至于定期的鼎券,那是固定的利息,随年限不等而利息也有高低。其实这种鼎券在市场上并不怎么受认可,投资得起的看不起那点利息,而看重利息的又不敢大额投入。所以,这是一种比较尴尬的衍生品。
后来由于淮南的军械品将定期鼎券列作可以支付的选择后,这种鼎券才散发出活力来,自有徐州、荆州军头们大笔买入用作支付货款,可以获取一点差价。
任何事物一旦有了交易的价值,那各种交易的形式也会随之衍生出来。在去年年末的时候,都中、京府和汝南等地不约而同出现一些券商,用比面值稍高的价格将流散在外的定期鼎券大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