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再请郗公暂时共守土城,待到驸马归来再与郗公议定。”
郗鉴闻言后也不推脱,奴军在此近畔修筑三座土城,昨夜进攻时毁掉一座,现在则让出一座来以供淮南军入驻休整,自己则率部归于另一座。
到了午后时分,沈哲子才返回土城,至于骑兵大军则由沈云、谢奕等众将继续率部追击作战。正如郗鉴所想,他身为主将本来就不是冲锋陷阵之选,真要讲到上阵杀敌,凭他那点武技本领,淮南军随便一个勇卒都能完爆他。
随着追击越深入,奴军渐渐的化整为零,需要分散追击,他如果还跟随在军中,因为将士们担心他的安全,反而不利于骑兵队伍的离合调度。所以虽然沈哲子是非常想追击下去,如果追上石虎的话,要问一问他风声鹤唳的感受如何,可是越往北面追去越感觉到自己成为军队的累赘,只能满怀自卑的退回来。
当沈哲子归军之后,各路作战部队也都报上一份初步的战果战报,待见到那数额惊人的斩首数目,沈哲子才蓦地想起此前作战军令并无纳俘一项。此刻战事已定,倒也不必再一味的赶尽杀绝。就连那些死有余辜的羯胡兵卒们,仅仅一死也太便宜了他们。
战后淮南必然要大建,无数的黑煤窑都等着这些苦力开工,与其收获一摊烂肉,不如将他们余生最后一点价值都给压榨出来,作为来日北伐中原的战争潜力基础积累起来。
所以沈哲子先是下令各军分驻战区周遭各处据点,然后再开展各项纳降纳俘的事宜。由于此战实在杀得太尽兴,奴军溃散的太彻底,这一项工作并非短期内能够完成。如果不能搜刮彻底的话,其中会有相当一部分游荡于郊野,成为祸乱地方的毒瘤隐患。
在处理过一些迫在眉睫的军务之后,沈哲子才得以前往土城与郗鉴面谈。郗鉴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全面合作的态度,让沈哲子也颇为欣喜。如果徐州军真要摆明车马的争功,沈哲子当然会予以强力反击,可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对于大军接下来兵入豫南收复失地都有极为恶劣的影响,也会让地方上那些乡宗势力变得蠢蠢欲动。
郗鉴既然如此配合,那么沈哲子自然也不会咄咄逼人,于是便与郗鉴约定,仍然遵从旧约,双方以涡水为界限,彼此各往豫南和彭城等地用兵。至于郗鉴所收缴的那些奴军丢弃的械用,沈哲子也都尽数笑纳下来,涡水这一战本来就是淮南军作为绝对的主力,而且为了这一战,淮南也是损耗良多,正是亟待补充。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内,淮南军都会活动在战区周边以打扫战场。过了这个期限之后,才会退回洛涧,从颖水和涡水两个方向兵入豫南。至于此前已经北上追击奴军的那三千骑兵,则不在这个约定之内,他们不止要继续保持追击,而且徐州军还要负责提供沿途所需要的给养和策应。双方合兵,共同围攻彭城。
因为从奴军残部中拷问出来的情报来看,石虎极有可能会向彭城逃去。沈哲子就算再大方,也不能将这个全功机会完全拱手让予徐州军。所以无论最终能不能够斩杀石虎,这最后的追击战中都必须要保证淮南军的存在!
对于这一点,郗鉴也并不抗拒。
虽然就算没有淮南军今次涡口一战,只要奴军退兵,接下来收复淮北徐州各镇对徐州军而言也是笃定之事。但问题是奴军现在被淮南军击败,涡口等要塞都在淮南军掌握中,淮南军占此先机,又挟此大胜,如果抢先一步大军进入淮北徐州,各地望风以降,俱奉淮南军旗号,这对徐州而言无疑是无比的尴尬。
现在沈哲子肯留下一线,而非独食享尽,这对郗鉴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局面,更加觉得沈哲子真的不乏相忍为国的情操。要知道眼下这个局面,甚至淮南军根本不需要真正的出兵,只需要派出几路使者沿途宣告主权,那些几无节操的当地乡宗也会纷纷投降,扯着淮必南军这个大旗作为自己的保护伞,以拒绝徐州军的入境从而保全自己在地方上的盘踞之实。
如此一来,淮南军就算没有实际占据那些郡国,但战报上无疑会好看得多。而徐州军因为投鼠忌器,不能对这些名为友军、实则宗贼的地方势力予以彻底肃清,这些地方仍然会保持着极大的离心,王道不行。
沈哲子倒未必会有郗鉴所想那么高风亮节,他只是看重实际,不会为了区区一些虚誉而让人邀借其名以为盘踞之实。
更何况彭城、沛国、兰陵、琅琊等地,乃是江东青徐侨门的乡土所在,这些当地残留的乡宗一旦名义上归顺江东,未必不会与江东的那些青徐侨门勾结而滋生祸乱。现在淮南实力所限,还不能对这些地方形成实质性的占据以彻底肃清地方,正可假于徐州军之手完成,何乐而不为。
而且,一旦郗鉴收复了这些徐州故土,沈哲子相信那些青徐人家应是不乏蠢蠢欲动,要对原本的乡土频动妄念,难免会与郗鉴爆发一些矛盾冲突之类。如此一来,既可以缓解一下淮南将要承受的台中压力,另一方面必要时可以给郗鉴提供一些必要的支持援助,让两镇日后合作关系更加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