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以漳水畔的辎重大营为中心,动乱轰然爆发。而火起信号发出后,随着周遭大量戍堡奴兵回守镇压,原本散在四野充作诱师的淮南军各支游骑,也都纷纷冲出,直往牧所腹心之地杀去。
这一次,可真是不折不扣的分功盛宴。临行之前,驸马甚至有令,各部所列战马,半数寄功上缴,半数各归所部。换言之,哪一部若能猎到数千战马,即刻便能积功攫升,大肆扩众,直接达到与韩晃等宿将并列的位置!
但唯有一点不美,那就是时间实在太急促,他们袭击的时间,要从火起时开始计算,半个时辰之内,无论所获多少,必须要尽数撤出牧所,往南面转移。若是逾时,虽功无赏!
正因如此,各路骑兵们都是拼了命一般的往前冲。原本在牧所周边外围,尚有一些奴兵戍堡仍有兵众存留,眼见外袭来临,自然出兵阻拦。有的奴兵尚未出动,淮南军游骑已经在戍堡外呼啸而过。有的倒是摆开拒马栅栏,然而对面却仿佛疯了一般,直接纵马冲撞过来,不乏兵众战马俱被撞飞,阵线瞬间便被冲垮!
各部都在争抢猎功的时候,萧元东所部百数骑却只能勒马顿在牧所外一处树林边缘,听到周遭四野的人语马嘶,萧元东可谓是五内俱焚。他所部留守于此,是为了接应刘迪。可是眼下刘迪迟迟未出,然而各部已经开始大动起来,甚至已经有游骑驱赶着大群马匹往南面退路奔驰而去。
虽然驸马交代这命令的时候已经言明,他的记功并不在于猎马多少,而是在于引荐刘迪洞察敌营虚实,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但是眼下各部俱都哄抢战功,他却独立于外,心情实在有些不能安定。
斥候几番探望无果,萧元东实在是按捺不住,当即便命兵众上马,往此前接头的方向冲去,准备杀入其中寻找刘迪。然而奔行至半途,前方却是陡然大地震荡,似有万马奔腾!
萧元东心内一凛,当即便引众往近畔高坡冲上,借着天地间一点微光,很快便看到庞大马群从对面冲来,一眼望不到边际。
“萧将军!萧元东将军可在……”
夜幕中一个呼喊声由远及近,萧元东即刻便命人鸣锣为号,过不多久,十数骑冲上高坡,正是萧元东苦等不来的刘迪等一众人。而在刘迪马后不远另一骑上,则是一个体态肥硕的胡人。萧元东见状,下意识引弦要射,便听刘迪高呼道:“将军稍安,这是自己人!”
“二郎,这都是你猎取到的战马?”
看到坡下呼啸而过的马群,萧元东已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刘迪拉着贺赖苗的马缰一同行上,笑语道:“这都是多赖我这位兄长之力,我兄虽是胡身,但却久慕华夏,委身奴营小任马丞,如今弃邪投正,捐尽厩下役夫两百并战马三千余,以献王师,襄助驸马杀奴大业!”
“三千余匹……”
萧元东听到这个数字,两眼已是忍不住大大的瞪了起来。他们今次突袭,时间又赶,每部每人或执二三,或驱赶数百,已经是人力极限。但却没想到这矮胖胡人马丞来投,以役夫驱马,马群凝而不散,若真能尽驱归镇,实在是一桩浩大奇功!
彼此已经汇合,眼下也无暇寒暄,于是一行人便合兵一处,共往南面飞奔而去。
沈哲子为了准备这一战,准备也是极大,直接在距离城父几十里下的涡水湾流处沉舟劈木、铁索横江,搭建起一个临时的浮桥通道。浮桥南面,便是南往过淮的退路,而在浮桥北面,则是他亲领三千部众结成军车战阵以作接应。同时,水军也沿涡水而上,沿途接应溃散兵众。
一直到了晨曦微薄的时候,远处才响起隐隐的马蹄声,这声音仿佛一个讯号,倏忽间便壮大起来。
“看来是已经得手了!”
听到这声音,率部北上接应的路永已经面露喜色,心情转为轻松起来,转望向沈哲子笑语道:“驸马求功于不能,再惊世人,不知驸马可估今次能得马多少?”
“能有两千之数,我已经是欣喜异常了。”
沈哲子闻言后便笑语一声说道,虽然请报上说此处集马万数,但突袭猎取本就动乱,再仓皇南来,遗失必多,所以他也不敢作太高寄望。最重要的是,能够将这一处大营击破,让那些牛马畜力再分散于野,奴兵们再想收缴起来,难度无疑会加倍。
说话间,第一路游骑已经返回,乃是谢奕所部,他今次运气太好,直闯空门,全无遮拦,撤退的也早,百数人拥马数倍,一路换乘,抢先到达。
“幸不辱命……”
谢奕气喘吁吁上前,沈哲子已是满脸欣慰,摆手道:“速速过桥休息!”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各路分兵陆续返回,各自都有斩获,多则数百匹,少则百数匹,无一走空。单单眼下所得,已经超出沈哲子的预期,达到将近三千匹战马!
当最后一路数千战马奔腾行来的时候,所获已是陡翻一倍!无论是路永,还是沈哲子,脸上都已经是喜色流露,难以收敛。
“本来还可以更多,属下贪功,沿途收抚溃散,结果反被奴军缀上,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