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苏、祖之流而已。而且,今次之得淮南,小舅以为石贼世龙会有怎样反应?”
沈哲子讲到这里,已是忧心忡忡,倒也并无作态,而是真的不敢松懈。
庾怿闻言后略有一愣,继而便沉吟道:“维周眼量宏远,胸襟实大。确实寿春所在,乃四望之重地,石世龙一时失之,来日必会鞭卒来战,想要夺回。不过维周你也不必担心,梁郡之众来日都要镇此,历阳也要再募强军,数月之内此境可集众三万余,俱归维周调度,必守此境!”
“不够,还不够!”
沈哲子闻言后却摇摇头,沉声道:“奴贼今冬之失,并非寿春一地。荆州陶公强驱所部,襄阳已复,汉沔俱望。徐州郗公业已抵淮,来日便将集众大战盱眙。江北诸镇,年来俱有所进,此诚王业久蛰之后大兴之兆!”
“奴贼虽已鲸吞中原之地,广纳故国,实则境中未有大治,四方俱有窥望。今次王师大进,虏庭必定震荡不安。若是来攻,绝非方面之众,极有可能尽起虏兵,倾国来攻!要以山崩之势,击破冒进之敌,以此事功,震慑四野,稍续虏运。”
庾怿听到这里,已是脸色一变,涩声道:“不过一寿春而已,奴贼得之也未重屯,如今再失,也是情理应当,未必就会……”
“会或不会,我等难作断言。然则国土之得失,也不能寄望贼众所念轻重。我这一番考量,或有危言耸听之嫌,但有备无患,总好过仓促应对。所以来日寿春之安危得失,仍不能常态视之,还是要全力以赴,不敢留力。即便奴贼不会倾国来攻,也要厉兵秣马,以期早日饮马河洛!”
沈哲子正色说道,虽然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时期羯奴并没有向南面发动什么特大战事,但原本历史上江东也并未这么大规模向北用兵。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时期内羯奴内部是极不平稳的,从上到下都充满着裂痕,各种矛盾可以说从朝堂贯穿到乡野。在这样的形势下,南面又频频传来大规模的失利,对其周边、对其内部都是一个极大的震荡。而想要压制和转嫁这些矛盾,最好的方式便是发动战争,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沈哲子觉得羯奴极有可能在明年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无论向哪个方向。
所以一定要趁此大胜之势,尽可能快的在寿春集结起足够的军力,如果羯奴果真攻来寿春,那么自然据城死战以收。如果攻向了别处则更好,趁其内部空虚之际,直接自淮河沿颖水北上,扫荡河洛!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来年之寿春,必然会是一场大战的和中心。庾怿所担心示恩过重而使淮南之众虬结成团、积成隐患的问题,根本就不足为患。示国人以恩,示敌虏以威!如果真的能以战立威,这些积攒下来的隐患,俱可转过头来快刀斩乱麻的迎刃而解!
庾怿沉吟良久,才语调略有沙哑的说道:“若是明年奴贼真要倾国来攻,维周你有无信心守住寿春?”
沈哲子闻言后只是沉声道:“世无常胜之师,人无通天之士,怎么敢言之必胜。无非用命而已,既然已经远进至此,此城便是埋骨之地,此城便是功业之基!我是希望小舅能够倾力助我,全此壮志!”
“说的什么话!我不过门户之内一庸才,维周你却是百年家业所系之麟儿,你父肯将你遣于我处受命,那是家业所托之重!我也是老夫聊作狂言,于此共同进退,不为独功,不作独活!”
庾怿讲到这里,已是挽起衣袖,噬臂而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