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
这是黄权在发现前方敌军之后,便在脑海中频频浮现的一个词,选择涂中作为突破口,并不是他一时兴之所至。
坐镇合肥年余来,他也并不是一味的闭门自守,凌辱乡人为乐,对于周遭潜在的敌人也颇有了解,甚至还与合肥西面镇守庐江的南贼毛宝屡有交锋。
至于在涂中发展的杜赫,他也早有耳闻,但并不认为会是什么强劲对手。早先之所以不动手铲除,由其发展,一来是对方并未对他产生直接的威胁,二来则是担心妄起争端会引起江东的凌厉反击,毕竟他只是一支远镇孤军,后继无援。虽不畏战,但心里也是希望最好能够相安无事。
但现在却是豫州庾怿先起挑衅,合肥又不足守,至于秦肃所建议的芍陂南岸,黄权在深思之后并不觉得是一个好选择。南面是庾怿的豫州锐师,西面则是庐江毛宝的精锐,而东面淮南彭彪与他素有矛盾,即便是退到那里,仍然摆脱不了被包围的处境。
虽然芍陂也是一个退路,但他既无舟船又无水军,退路近乎绝路。
而涂中则不然,虽有驻军屯垦,但却并无强师。虽然跟合肥相比更近广陵,容易受到徐州军的反击,但黄权就算不清楚江东朝廷内部勾心斗角,也知道己方在淮泗重兵陈设,徐州军近况不算从容,未必就能有那么敏捷的反应。
而涂中较之合肥周边还要更具人气,黄权又是做惯了掳掠之事,只要给他一定时间,就能裹挟起大量的人丁物用。届时徐州军和后方追来的豫州军再想消灭他,便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要的就是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一旦淮下有了如此异动,淮南彭彪如果还想坐观虎斗,便是授人以柄,贻误战机,相信中山王也会把握住这个机会,直接将之拿掉。
而彭彪一旦出军,黄权的处境就会得到极大改善。被搅动起来的南贼可不会管他与彭彪的矛盾,必会一视同仁,一概击之!届时,整个淮地局势变动便不再是合肥一地得失的问题!
当然要达成这样的意图,最重要的便是能够顺利攻下涂中。所以黄权在作出决定之后,便尽起可用之军,以远出击贼为借口离镇,离开前顺便击破他早存怨念的几户人家,抄家掳丁以充军用。
此谋能成要在迅速,所以离镇之后黄权便率两千余骑兵先行,后镇千余步营加上掳掠而来的两千余丁壮徐行。
早在一日之前,黄权便发现涂水畔这一部敌军的存在,初时确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所谋被洞悉。但在亲自远望窥探之后,才觉乃是虚惊一场,虽然对方营垒森严难窥军容底细,但河谷中那未完工的工事却让他看出这一部敌军应敌之能尚在其次,应该还是营建在先。
而江上不乏货船重载,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应该是豫州军笃定合肥一战必胜,所以在攻打合肥的同时又遣偏师北上,半作策应半作营建。
确信这一点后,黄权便不假思索决定吃下这一部敌军。他往涂中去也是志在掳掠,眼前就有一块大肥肉,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唯独一点,对方营垒森严难窥底细,且在两河夹谷这样的地形,单凭骑兵很难击破。所以黄权一边心内暗讥南贼性懦胆怯,一边传令后方步卒加快行军,同时暗遣斥候沿江游弋,确定左近并无别的敌踪。
待到后路步营赶到,黄权即刻便下令进攻,先以骑兵冲阵探明对方底细。而对方的应对不乏精兵姿态,倒让黄权略有迟疑,但是待到步营推上之后,凭其反击的节奏,便彻底探清楚对方的底细,或有精锐但绝不会多!
尤其当他水路佯渡试探之后,更加确定这一点。对方虽然占据水路地利,但兵卒实在蠢不堪用,完全不像是久经战阵的劲卒,更近似临时整编的新军,虽然也在江上频频游弋阻挠,但却拙劣得很。
所以在黄权看来,对方可堪一战的只有前阵那少量精锐而已,一旦将之击破,余者必会自溃!所以整个白天他都不顾士卒疲敝,频频发起进攻,旨在消磨对方那少量精锐的战力。
而到了晚间,他所部主力退下休养,而从合肥裹挟来的丁壮则没有这种好运气,仍被驱赶上前趁夜而攻,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虽然如此一来伤亡更大,但这些丁壮在他眼中本就是消耗品,就算是死光了也不可惜,攻破对面营垒之后,所得肯定会远超他的损失!
虽然在夜攻途中,两翼来报敌阵舟船出动,似要准备迂回侧攻。对于这些水军的战力,黄权虽然不屑一顾,但也并未无视,保持正面虚虚实实进攻的同时,抽调一部分兵力沿江阻拦,不许对方靠岸。至于主力大部,仍然休养在营中,养足精力以待来日一战攻破对方营垒!
果然那水军的表现仍是拙劣,几艘兵船只是在江面往来游弋,根本就靠不了岸!于是黄权也略有松懈,将前阵扰敌的任务安排给部将,自己则退下略作小憩,以待来日破营。
然而正在黎明半昏半睡之际,黄权突然被营内哗动声惊醒,出营一望,便见后营已是火光冲天!待到亲兵上前急报才知,远来对方那水军在江上游弋大半夜,其实暗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