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1 甲田令(2 / 4)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6691 字 2018-01-12

,介绍了黄权所部实际情况,其实就是在说,就算有这个可能,其实是很微小。双方实力对比,豫州这里既不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同时豫州军也根本不具备荆州军那么大的威名能够将敌人惊走。

就算是战事一切进展顺利,黄权最终还是不能守住合肥,落荒而逃,那自然皆大欢喜。但是在此之前,实在没有必要讨论这样一个微小的可能,甚至于将之当作一个战术目标。

话讲到这一步,其实庾怿也是在委婉表示,不必再就这个问题探讨下去。归根到底,黄权逃或不逃都不足影响到他们的战略部署,如果逃了,那自然是一个意外之喜,如果不逃,也没有必要刻意追逐,该怎么打还是要怎么打。

沈哲子听到这里,也明白这些人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认为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是心存侥幸,想要让敌人不战而走。

略一沉吟后,他索性从席上站了起来,行到地图前,用手指围绕合肥划了一个圈,说道:“假使王师锐猛,黄权是有可能畏战而逃,诸位对这一点,应该是有共识吧?”

众人见沈哲子还在纠缠这个话题,皱眉者不免增多,然而郭诵等人却知沈哲子并非为了面子而一味胡搅蛮缠的人,已经忍不住在思索沈哲子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

“我想问诸位的是,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该要如何应对?”

总算不再是黄权会不会逃这个问题了,但这个新的问题同样让人无语,逃就逃了,又该怎么应对?打跑了敌人,顺利收复合肥,这不就是他们此战的目的吗?难道这位驸马还想衔尾而追,一路打到寿春乃至于邺城,一战打垮羯胡?

且不说朝廷如今有没有这样的实力,就算只是收复合肥,其实仍然让人战战兢兢,担心羯胡会因此而大举南下,予以迎头重击。

而且,就算只是单纯的追击黄权,豫州军都做不到。要知道就算是收复合肥,他们也要依托濡须口到巢湖这一段水路,而且要赶在阴雨绵绵、羯胡骑兵不能大举驰援的当口。可是追击的话,就没有这种便利,而且越往北就会越危险!

所以,就算这一战得以全胜,也要有节制的求稳图进,不能盲目扩大战果,始终都要留有应对羯胡反击的余力。黄权逃或不逃都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更何况追不追击!

“维周你要说什么,不妨直言。”

庾怿自然对沈哲子不乏信心,所以也尤其好奇沈哲子为什么要纠缠于看似没有意义的问题。

“黄权若逃,则是失地之罪。此人于虏庭要偏南而用,可知绝少所恃。如何能豁免罪责?如果诸位是黄权,被迫而逃,接下来该要如何做?”

沈哲子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表达的问题,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提出来,他也想了解一下在场众人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老实说还是略感失望,大概是对合肥的得失与否胜负欲太强,让他们将太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战场上,包括庾怿在内,都没能将思路延伸到战场之外。

“孤师远悬,猝然应对,后继乏力,自然是难守弃之。不执于寸土得失,稍作隐退,及后再战。”

这是韩晃的回答。

而郭诵则沉吟道:“废城荒土,守之无益。不如掳民而归,何尝不是保全之策。”

这两人两个问题,恰恰点出了战争的核心所在,土地和人口。

而这也是沈哲子一定要纠缠于黄权逃不逃这个问题的原因所在,羯胡对合肥的态度是可有可无,但是对他们而言,则是一定要夺下此地!一者无必守之意,一者有必得之心,其实关于合肥的得失与否,反而并不值得讨论,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既然这个目标已经确定,那么接下来需要努力的便是如何尽可能完整的将合肥拿下来!韩晃和郭诵提出的两个可能,都是沈哲子不想面对的局面。黄权如果逃了,那么就算只是为了摆脱罪责,也一定会频频南扰。而且在逃亡之前,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尽可能多的掳掠丁口!

战争,无论意义有多宏大,又或战略有多高远,落在根本上,打的就是人口。

黄权或许不是什么名将万人敌,但这个问题也根本不需要多高的智慧就能想明白。就算不能守住合肥,他也会尽可能多的削弱对手,土地自然不能装在口袋里带走,但是人口可以掳走!

话讲到这一步,庾怿等人也终于明白沈哲子要表达什么,之所以认知会有这样的偏差,那是因为他们的最终目标定的不同。他们围绕此战的目标便是要拿下合肥,而沈哲子的目标无疑要更高一些。

但是目标高并不意味着能力强,就算他们在沈哲子提醒下认识到这个问题,但是然后呢?该要怎么办?如今大军还未开拔,胜负还是难料,就要考虑追不追击的问题?

“驸马此虑,可谓高远,既然已经深悉此忧,不知可有高见?”

底下王愆期又发问道,虽然他已经认识到沈哲子不是夸夸其谈的纨绔草包,但也远没有达到对其心存敬畏的程度,还是不屑于深思沈哲子所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认为仍是没有必要,转手又把这个问题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