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同,很难进行彻底有效的改造。所以如今整个构架已经是半残着,除了跟商盟还有对接以外,无论是沈哲子还是庾条,都已经渐渐抽身出来。
言道隐爵,陈规可谓神采飞扬,对沈哲子更是连连盛赞:“早年与庾幼序谈论隐爵事宜,常听幼续驸马规划之建策。往年虽然无缘得见深谈,但我等诸多南来旧姓人家,能得丰衣足食,稳立客乡,实在承惠驸马良多,怎样感谢都不为过。”
对于颍川陈氏这样的老高门,沈哲子也是不乏了解。其家虽然尚有广陵郡公爵位传承,但其实如今爵位如何也就那么回事,不必当真。像沈哲子的乌江侯裂土实封,那是江东独一份,人地俱有。
大多数爵位,虽然各有食邑,但如今就连朝廷赋税都征收不齐,兼并那么严重。各地自有土宗豪门把持,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一份人物,拿着一份轻飘飘的封令诏书,就想堂而皇之以领主自居?那是做梦!
当然如果封爵之人在势位上,大可以与封地上的官长勾结,大肆圈围湖泽山地,营建产业,就像沈哲子在兴男公主封地上玩的那一套,自然也能大收其利。而沈家的爵位之所以更瓷实一点,像是老爹沈充本身便是东扬州刺史,封地就在临海郡,连中间环节都可以省略。
颍川陈氏爵位虽然高,但这些条件都不具备。上一代广陵公陈眕过江后还算是个中朝老资历,得以官任幽州刺史,但只是侨置,连一寸实际的治地都没有,只是在淮地节制一群幽州旧籍的流民和乱兵。
就连这样一个水到了极点的刺史,陈家也没能保住。后来刘遐率领冀州残军南来,同样屯守在淮地,平灭王敦之乱后因有大功,将淮地完全掌握起来,一时势大无当,更不是陈眕这种徒具旧望的老名士能够匹敌。
彼此之间难免会有冲突,陈眕自然是节节败退,过不多久便忧愤而亡。
由这一点也能看出青徐侨门强烈的排外性,陈眕在中朝时那是能与东海王司马越平等对话的人物,过江之后只是一个虚职刺史就给打发了。甚至就连其病死,都没能激起什么波澜,可谓是被冷落到了极点。
所以,如今的颍川陈氏也真是落魄得很,虽然名义上就封于广陵。但是出门打听一下,整个广陵范围内,可能没有一寸土地、没有一户丁口是属于他家的。
陈家如今尚能在广陵立足,应该也是多得郗鉴的照顾。毕竟旧望是那么的辉煌,即便其人没有一点时用才能,虚供起来遇到眼下这种场合,摆出来那也是足够镇场子的存在。
沈哲子对颍川陈氏不乏好奇,不只是因为其家旧有的历史,更是因为在当下的影响力。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时代,正牌的广陵公在广陵几乎已经穷到要饭,但是在别处别人只要捕风捉影拉上一点关系,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譬如说沈哲子上次前往涂中所见的那个坞壁主,梁国陈氏陈勉,据传似乎便与颍川陈氏有些关系,因而姿态很高,哪怕客居涂中,仍是当地一霸,隐隐然要超过其他人家一头。
沈哲子未来要北伐,豫州必然是第一站。他家无论在江东有怎样的势位,过江后都要从零开始。如果能与颍川陈氏这样的旧望人家扯上关系,那么再去叩那些各自闭门自守的坞壁主家门,无疑要简单得多。
这是那些旧姓人家祖辈数代努力,给后人积攒下来的一份遗泽,是生来就有的优势。是沈家这种新出门户绝不具有的优势。
白手兴家,创建伟业,更多时候只是一种理想。任何落在实际的成功,细审之下都是借势而成,或者更进一步干脆借壳。小到借宗族之壳,大到借国祚社稷之壳。
因为存了这样一个念头,沈哲子在席上与陈家这两人也是谈笑甚欢,这边与陈规讨论隐爵、商盟等众多兴家治业的举措,转头又与小广陵公陈逵笑谈都中趣事、沈园雅集。
简直就是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以至于当宴席结束,彼此要分离的时候,这叔侄俩对沈哲子都生出引为知己、相见恨晚的感觉。陈规更是亲自将沈哲子送上了车,约定来日再聚,然后才依依惜别。
眼下夜已经渐深,但整个婚礼才进行不到一半。一众傧相们还要簇拥着新人再赶一场,庾氏之宗位于大江南岸的晋陵,所以今次婚礼也是依照沈哲子的旧例,在广陵先进行却扇,然后再返回晋陵全礼。
郗家嫁女,妆奁也是丰厚,除了早先便给了庾曼之的鼎劵之外,在广陵内外尚有数量颇多的田宅产业,以及大量工佣。单单看郗家新娘子车驾后几百名庄丁仆妇,沈哲子就深为庾曼之感到忧虑。这小子有多少家底,沈哲子是清楚,未来极有可能往妻管严方向演变。
东晋悍妇不少,那倒不是因为女权的张目,更多还是因为妇女有着足够独立的财权。抛开经济基础去谈论什么权益问题,那是耍流氓。有钱那就硬气,这个道理,亘古不易。
送走了庾家的迎亲队伍,整个郗家大宅陡然间变得冷清不少。一直到了这时候,郗鉴才从内宅抽身出来,礼谢前庭诸多贺客。
郗家的宾客大多是武人,广陵公之家如今尽管已经落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