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能誉满都中,可见也是拔于俗流远甚。今日园内客盈声沸,自然也是清浊杂行,世事长遁于心意之外,也是一桩无奈。以此薄人,其实欠妥。”
王羲之对沈哲子也算是高看一眼,因而回答也用了心,毕竟人家将他走神都说的那么雅趣。只是他却不明白,自己这一番用心之答,反而还不如随口应付过去。
沈哲子听到王羲之的回答后,脸上的笑容略有僵硬,算是感受到书圣他老人家将天聊死的战斗力。他真想问一问王羲之,老子哪里自鄙了?谦辞,谦辞懂不懂?还有,什么叫只是吴中门户所出?吴人是比你少只眼,还是比你多根筋?
而周遭几人,神色也都略有异变,不乏人想问一问,清浊杂行,谁是清,谁是浊?不会说话,那就少说一句不好吗?
“不过是太保吴声,法从贤长罢了。”
沈哲子已经很久没有还需要以言语回怼旁人的经历了,牛逼什么?你大爷来到江东,都得说吴语来拉拢吴人,没有吴人抬举,分分钟失家又失势!
不过他也瞧出来这王羲之情商感人,未必能听得出他言中所指。果然王羲之没有让他失望,完全听不出重点所在,闻言后便微微颔首道:“阿侬阿傍,温声软语确有风情,异于洛声。”
面对这样的人,与其吵闹都是浪费时间,根本就听不懂,破口大骂又太失体面,沈哲子也实在懒于回击了,转头招呼众人一同赴席。
今天因为宾客众多,反倒不好再作什么新趣雅戏,单纯说说笑笑便足堪打发时间。
四楼是回廊式的坐席,单单坐在沈哲子这一边的便有二三十人,都中但凡有名有姓的人家,悉数都有子弟到场。当然并不是说沈哲子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其中自有王羲之那样自己都不明白因何要出席的懵懂之人,也有的只是单纯来走个过场。
毕竟为先人修冢改葬这种事情,是有普世的影响力,并不独只局限于南北。而且台中因为公用短缺,并没有出面主持,只是开了一个口子。沈园作为始作俑者的一个基地,那些旧姓子弟无论心意如何,如果连人都不到场露面,总是说不过去,要为时议所轻。
时下就算是沽名养望的风气,其实也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到了什么样的境界,那就用什么样的手段。如果是在以前,就算沈哲子有这样的想法,未必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而就算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有这么多旧姓子弟到场,也很有可能被喧宾夺主。
而在今天,沈哲子虽然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具体的清点荒冢、营造声势之类,都是李充和庾曼之他们做的,但眼下功成一半,沈哲子还是能得享主持之功。
他的席位安排在了最中间,与其共坐一席的乃是东海王司马冲。
其实从当下的时局而言,原本的越府班底已经很难再掌握全局,一方面是许多越府老人都已经老死,另一方面则是其他南渡人家和吴中土著的勇于争权。这一点从琅琊王氏在政局中的影响力就可以体现出来,琅琊王氏可以说是与越府紧紧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先帝平灭王敦之乱,就是在大胆引用京口流人和吴中土著,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也是在极力淡化江东朝廷的越府底色。东海王司马越政治上起家就是靠的青徐士人支持,徐州本身就是越府的基本盘。
过江之初,有这样一群老人鼎力相助,自然能够快速的构建起统治。但是等到时局渐趋平稳,太多青徐人家把持高位,难免会挤压其他各方势力求进的空间,并不利于构架一个具有普世意义的帝国。元帝在世时常哀叹客居异国,可见其内心里都还没有那种君临天下的认识。
所以,从这方面而言,东晋这个朝廷虽然是元帝中兴创建,但却是明帝在位这短短几年时间里才将之改造成为一个正朔所在。
因为越府班底的势弱,东海王司马冲也不复早年那种特殊的地位和意义,渐渐成为了一个普通寻常的宗王,在时局中逐渐被冷落,甚至还不如少年意气的武陵王司马晞和得到沈哲子提携的谯王司马无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东海王本身就一直在努力去越府化,早年常与庾家往来,而且对沈哲子也一直颇为亲近。就算不为政治上的图谋,生活上也能颇得关照。
“维周今次善发义论,大张贤遗之风,大慰生者人情啊!所感所为,深植于仁义之中,但却又发乎于俗情之外,大而敢当,已经略成国士沟壑!”
彼此坐定之后,东海王便举杯对沈哲子不吝夸赞。
沈哲子当即也举杯回应,笑语道:“大王谬赞,实在让我受之有愧。我所为者,不过偶得一点大愿,台中诸公能予嘉许才是高义所系。至于真正落在了实际,还是要仰仗长民、文学、弘度……一众良友倾力善助,才能让我妄念成真,未有贻笑于众,实在不敢居功。”
他接连点了十几个人的表字,在这样一个场合,能够被点到名字便已经是极为露脸的事情。尤其首先被点到名的庾曼之,就连耳后疤痕都兴奋的红艳艳一道,举着酒杯起身大声道:“我等施手,都是庶务之劳。驸马发轫于未,才是首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