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1 罗织有术(2 / 3)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5011 字 2017-08-10

,建康防卫充实,自然没有再强留诸位的道理。”

谢奕还未答话,那坐在席中一直倾听却没开口的匡术突然笑语道:“只是在此之前,尚要请周君帮一帮忙。先前周君所言张氏之恶,实在让人闻之骇然,不敢相信……”

“我、我可没有虚言!贵使若不相信,可逐一查证,若有一点虚妄,愿受惩处!”

那周正闻言后连忙正色表态道。

“我等自是信得过周君,只是周君也要明白,张氏丹阳望宗,张尚书又为久负清望的重臣。若仅此孤证,实在难以让人尽信。驸马常言孤证不举,若仅以此论张尚书之功过,不免失于偏颇,流于攀咬。所以还要麻烦周君仔细甄别,如此诸多桩事,若能得三人举证,才可示众。”

匡术笑语盈盈说道,然而这话落在周正耳中,却让他面色一变。为了自己能脱困和前程,让他私下检举张闿这没什么。可是匡术这话却分明是要让他为自己的检举搜罗更多证据,那就太伤人望和得罪人了!

他垂下头不敢去看匡术,只是连连对谢奕作揖,神态充满哀求。

谢奕对匡术这个降人感官并不算好,但也清楚张沐闹了这么一出,假使不能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作出定论,来日这件事或会成为他们遭受攻讦的一个借口。况且这周正轻轻松松便把张闿给卖了,来日未必不会卖了他们,若再反口咬定受他们逼迫污蔑张闿,那就不好收场了。

谯王倒是特别钟爱台臣们互相攻讦指摘的场面,见那周正迟迟不语,当即便冷哼道:“危难之际,忠骨不为私谋惜身。尊如沈驸马都要亲临战阵,诛杀贼虏,座中匡君感于义召,摒弃私情而归王道。如今不必你战阵厮杀,不让你情难两择,只是仗义而言,有这么为难?罢了,你走吧,我不信世间没有二三敢言者!”

那周正听到这话,神态更是纠结,双腿如灌铅水,迟迟难以举步。心中纠结了良久,终于低下头来:“大王所教,铭感于怀,为国驱害,岂敢惜身!”

他不低头也不行啊,自己供词还在人家手里捏着,眼下是在搜罗张闿的罪状,但谁又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成为他攀咬污蔑名流的罪证?

有了这么一个突破口,接下来再审问起别人来便顺利得多。这些被困在石头城的人,诚然有同仇敌忾之心,但眼下分明有了一个脱困保身的机会,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披露张闿的罪状。偶有几人顾念旧情,不肯言道,但当其他人的供词已经拿到了手里,这几人开不开口已经无关紧要。

谯王等人连夜办案,到了第二天午间,石头城所有被扣押人等都被提审完毕,而相关的供词也堆积了洋洋洒洒十几万字。倒不是说张闿真的有这么罪大恶极,其中大量供词都有重复。

谯王的乐趣就是看那些台臣们如何攀咬同僚,以解他早年被台臣们排挤之苦,自然不可能真去做那些刀笔吏的琐事。所以,整理供词的任务便就交给了匡术。

等到一应人等被押回建康城,卷宗也被送入了乌衣巷沈哲子家里,删减大半,只剩下寥寥近万字。

沈哲子拿起这卷宗来一看,眸子登时一亮,益发觉得这匡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些供词中,并未牵涉投敌叛国之类大是大非的问题,最多的反而是一些为祸乡里、欺凌弱小的小罪状。由这一点,便能看出匡术这人的确有些政治智慧。

时下本就是一个宽松优渥的政治环境,即便有所斗争,也都很少下死手。哪怕庾亮在世时,他敢直接杀了宗王,却不敢过分明目张胆的构陷名流。

假使给张闿定下一个谋逆重罪,反而会让时人侧目,而张闿也肯定不会认罪,力抗到底,乃至于发动自家过往积攒的人脉竭力脱罪,一旦闹得众怨,就难以追究下去,不了了之。别人不说,沈家和陆家的陆玩就是确凿无疑的谋逆大罪,现在照样风光无限。

但像这样看似无伤大雅的小罪,有时候穷究下去,反而有可能将人置于死地!这是因为时下名望比命还重要,这些小罪一桩桩查证下去,牵连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过程中就会将张闿过往的名气乃至于张家所积攒的名望一次次践踏,等到身败名裂时,死或不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更让沈哲子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份卷宗中,匡术在每一桩罪状后都详细标注究竟是何人招供。如此一来,这已经不是一份简单的罪状,有所有招供者的信誉做背书。

其实对于张闿罪状如何,沈哲子并不感兴趣,将这份卷宗翻开一遍后,便让人誊抄几遍,一份送给王导,一份送给陶侃,另一份则派人送往京口行台。

相对于目的的达成,沈哲子更欣喜于意外发现手下人新的才能禀赋。时下的司法程序简单又原始,秦汉对这方面虽然有所探索建树,但在历经三国乱世重典再到中朝的内斗不断,眼下又是崇尚玄虚的年代,诸多律法其实已经荒废良久。

落在具体的行政事务上,由于没有成法旧律可循,许多事情的处理都充满着浓郁的个人风格,很难形成制度化。比如庾亮风格峻整的偏重刑名,比如王导一味宽松的网漏之政。

匡术今次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