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采万一。”
“陶公国之干城,累功甲子,人莫能及。晚辈要向陶公学的还有很多,哪敢自美。”
陶侃闻言后轻笑一声,于帐内翻一个身,摆摆手屏退挡住他视线的仆下,顺着围屏缝隙望出去观察着沈哲子,片刻后笑语道:“今日观你姿容,方知天命确有独厚。吴中望宗,雅气盎然,忠勇不失,仪容也颇美态,难怪你父目你为家室之宝,特意致信于我勿要相迫。如此佳儿,当得厚爱。”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免有些赧颜,他与陶侃见过一两面,只是少有谈话。这老头年纪在这里摆着,即便是口吻有点倚老卖老,他也不好反驳。时人薄视此老倒也不是全因出身,实在是这老头有时候确实有点嘴欠,口无遮拦,让人下不来台。相对于别人在他这里遭遇的尴尬,沈哲子还算是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凭陶侃的功业来比较时人对其不公允的态度,心里有点怨气也在所难免,嘴上牢骚几句已经是难得的好心态。
“来日归家见到你父,转告他我可有迫你?我不迫你,你也不能薄待了我。我小孙在你麾下任事,今次你这功业也是不小,我自是不好代他庆功,你可不要疏远了他,他对你可是钦佩得很。”
听到陶侃这话,沈哲子不免大汗。他本来还幻想着跟这样一位流传后世的名臣坐谈,应该谈一些天下大势乃至于深刻的历史规律才算符合气氛,但却没想到一直就在这家长里短打转转,乃至于公然给自家子弟讨要封赏。
不过这倒也不妨碍沈哲子先跟陶侃通通声气,因而他便说道:“今次多得世兄请援,陶公精妙用兵,京畿才得安稳。世兄之功伟矣,可谓不负家传,可承衣钵。”
“你这小儿历事几分,我之家事何由你置喙……”
陶侃听到这话后便有几分不悦,以为沈哲子所言是他家继嗣问题,不过略一错愕后才反应过来,这个衣钵应该不是承自己而是他儿子陶瞻。有了这个想法后,他脸色便有几分沉凝,默然片刻后便开口道:“这是庾叔预的意思?”
陶瞻死前担任庐江太守,地属豫州,陶弘虽然此战有功,当然也不可能直接担任一郡太守。但如果作为一个许诺来看的话,这一份馈赠不可谓不厚重,庐江本是陶家故土,归任此处相对于其他地方要多了许多便利。陶瞻本就是陶侃属意的继承人,归任乡土也有一层看护家业发展乡望的意思。如果能够继续持续下去,对于他整个家族的传承都极为重要。
“护军自知望浅,来日总要归政台中诸公。届时还要求善助于陶公,还请陶公……”
“他家之事,我不与你谈,他有什么远见谋划,届时自来见我。”
陶侃有些不客气的打断了沈哲子的话语,早年他多受庾亮欺压,虽然如今人已经死了,但若说即刻就能尽释前嫌,那也做不到。
面对这老尔弥辣的性子,沈哲子也不知该说什么。虽然话被堵回来却又奈何不了这老头,让沈哲子有点郁闷,但这老头儿子多啊,待其百年之后,沈哲子不愁找不到报仇的对象。
“还有就是王太保……”
“哈,原来今日你是给王太保作说客?你这个小东西可比你父要强得多,士居虽有诡变之称,较之你还是要逊一筹啊。”
陶侃闻言后便笑语起来,不乏调侃,前几日他可是多听那些投靠他的人言道沈哲子在台中如何威迫众人乃至于王导,没想到这小子转头又来给王导做说客。略一沉吟后,他才说道:“我既非辅政,又是武任,本不宜问政。只是有一事不明,太保厚待宿卫可以,可我荆州儿郎今次也是血战平叛,应该功论几许?”
“便作同例,有何不可?”
沈哲子在席上笑语道。可是陶侃听到这话后却是蓦地一愣,继而便指着沈哲子笑语道:“敢这么说,人言你是江表幼虎,我看你倒是个江表乱源!如此恶例,岂能乱开?”
“人言可畏,陶公盛赞实在不敢领受。言及当下,太保也是无奈,不能不为啊。”
“他自为其政,我自言其事,何必求同。”
说完这句后,陶侃便摆摆手说道:“你若再无旁的事情,就这么回去回报太保吧。”
沈哲子一直等到行出营帐,才咂摸出来陶侃这么说的意思。王导诚然不得已,陶侃又何尝没苦衷,这应该算是非暴力不合作的一种表态吧,不废事也能不坏事。沈哲子本以为自己求同存异、包容性强已经算是不错的政治智慧,但是跟老家伙们这种毫厘之间的拿捏相比,还是稍欠火候。
沈哲子离开之后不久,帐中又行入一人近来,乃是陶侃兄子陶臻,手托一份书简匆匆上前递给陶侃。
“射杀七人,溺亡二十八,带伤四十余……这小貉子下手够狠,倒是不逊其父风范。”
草草扫过一眼简牍上的内容,陶侃便咂舌说道,略作沉吟后,他对陶臻说道:“与事兵众,鞭刑十五。兵主陈某,枭首传示各军!”
“这、这量刑是否过重?仲父,他虽是驸马得建大功,但我们荆州又岂会惧他!”
陶臻闻言后不免皱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