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舒见了我,颇有些爱答不理的腔调,我心知定是因为因舒听说了天庭的传言,可是眼下这情形,我却不能贸贸然地开口辩解,只得暗暗心酸了一忽儿。
原先白白胖胖的艾瞳发着高烧,看着瘦了不少,亦悠对我解释道,这是蚌精幼时必得经历的一回,不算什么,待过个几天,这高烧就会自动退去。话虽如此,我瞧着艾瞳难受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会儿。
我正感叹间,越而竟然来了。
越而一脸急色,见了我就开口道:“帝君还是快回罢。”
因舒听了越而这话,脸色极为精彩地打量我,我便装作看不见,倒是亦悠,面沉如水,平静得很。
我以为雾皖又发作了,越而却道雾皖好好儿的,只是见我离开得久了,有些心急。
待我到了天庭,才知雾皖这心急,实在是有些吓人。
我将将走到雾皖的屋子外头,恰恰遇上一个仙娥搀了另一个出来,那被搀着的仙娥胸前的衣裳湿了老大一片,上面还沾着两片茶叶,正痛得呲着牙咧着嘴,看起来是被热茶烫了。
我顿住脚,想着问上一问:“这是怎地了?”
两个仙娥闻声抬头,两双眼睛四个眼珠儿立时放了光,齐齐对我道:“帝君总算是回来了!”
我自仙娥的快言快语中知晓,雾皖见我迟迟不归,竟把所有的仙娥仙童统统拾掇了一便,不是被泼了墨,就是被泼了茶,还有被砚台砸的,被香炉砸的……
总之,此刻在这两个仙娥眼里,我就是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
我叹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看奏章的雾皖听见响动,眉头先蹙了起来,手中的奏章“啪”地一摔,就要发火。
我赶紧叫了一声:“是我。”
雾皖滞了一滞,转而双目间灿烂起来,起身走向我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道:“艾瞳病了,我去瞧了一瞧。”
“哦?”雾皖显出不悦,拉了个长腔接着道:“那么个小家伙,有什么可瞧的?”
我提高声音回道:“我想要去瞧什么,怎地还要雾皖愿意么?”
雾皖立时短了气势,冲着我干干地笑:“不管棪棪做什么,只要棪棪高兴就好。”
雾皖既如此说,我还能怎地,只好把这话揭过不提。
不成想夜里又生了变故。
我正睡得熟时,越而来唤我,我披了衣裳就要赶去雾皖的屋子,越而伸臂拦住了我,开口道:“陛下不在。”
不在?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着望向越而,自越而口中知晓了原委。越而一向是睡在雾皖卧房的外间的,刚刚越而迷迷糊糊间听到动静,以为是雾皖要茶,起身一看才发觉,雾皖已经不在房内了。
越而于是到处找了找,将雾皖常去的地处寻了个遍,竟然没有找到。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现在的雾皖,就像一个行走的炸弹,不知哪时哪刻就会爆炸,这样不知所踪,实在是不妙。
心念转动着,我不知怎地想起,雾皖他,不会是去了砥谷罢?
我再问越而:“真的都寻遍了?”
“嗯。”越而极其肯定地点头。
既如此,我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立时往砥谷而去。
我赶到时,砥谷已经乱成一片。隔着老远,传来女子的惊叫,孩童的哭声,我本就忐忑不安的一颗心立时揪了起来,连步伐,都踉跄了起来。
周身笼了黑雾的雾皖,正与紧紧抱着艾瞳,神情倔强的亦悠对立着,因舒愣在一边,陌青裳伏在地上,似乎是受了伤。
亦悠的状况并不好,嘴角有隐隐的血迹,想是只在硬撑着罢了。
“雾皖!”我厉喝一声,纵身飞了过去。
亦悠反应极快,见我出现,极迅捷地躲到了我的身后。我匆忙间看了一眼艾瞳,见他并无不妥,稍稍放下了一颗心。这个时候,我竟无比感激亦悠,亏了她将艾瞳舍命护着,否则即使我来了,怕也是晚了。
雾皖见了我并无反应,反而向前迈出一步,看似就要对我动手,我不再犹豫,使了个诀攻击过去。
雾皖一抬手,指尖竟有黑雾生出,那黑雾诡异的很,轻易地就化解了我的攻击。
“棪棪?”这么一动作,雾皖眼神现出清明,开口问道。
我抓住机会道:“雾皖,莫再发疯!”
不想转眼间,雾皖眼神中的清明消失,浑浊重现,变化了的雾皖粗嘎笑了几声,阴恻恻道:“今日谁都莫拦我,我定要杀了那孩子,杀了他,棪棪才能不离开我……”
我目瞪口呆,身后艾瞳“哇”地哭了一声,我立时回神,出招攻向雾皖,不想我的动作激怒了雾皖,雾皖周身黑雾猛地膨胀而起,额间的黑线亦鲜明无比,然后雾皖双手一推,我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头晕目眩间,我重重地跌在地上。随着撕裂般的痛意袭来,眼前星星闪动,耳边嗡嗡作响,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