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神仙们止了议论,一个个地皆摇头叹息起来,好似雾皖此一去,是再也回不来的了。我举目四顾,心中渐渐生了厌恶,于是独自离开了。
蹇楚来叫我时,我正在做一个梦,我梦见的,自然是陌醨,隔着老远的距离,我望着陌醨的背影,我极力想要奔过去,奈何一双脚如同灌了铅般挪不动分毫。
正着急间,有人摇我,在我耳边唤我,我流着泪睁开了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帝君,可是发了梦魇?”蹇楚的手温柔得很,拂起了我额前的几缕乱发。
我渐渐清醒,一颗心紧紧地揪着,呼吸间灼痛不已。
“雾皖来了,帝君可要见一见?”
雾皖?我猛然一惊,雾皖不是去了似水河么,怎么深更半夜地却来了栖梧岭?我掀被而起,胡乱穿了件外衣去见雾皖。
因是夜里,殿中虽掌着几盏灯,光线却还是不够明亮,所有的家什都笼在灯影里,蒙蒙的带着丝柔和而诡异的氛围,于这样的氛围里,我瞧见一个肃然立着的身影,我瞧见那身影原本天青色的衣裳上,染着血,染着尘,染着疲惫。
“雾皖?”我极轻极轻地出声,我怕那身影禁不住惊扰,转瞬间就会消失。
雾皖闻声朝着我转过身,缓缓向我迈出步子,一步,两步,然后,雾皖一个飞身,在我还未及反应时将我紧紧搂入怀里。
“棪棪,我回来了。”雾皖沙哑的嗓音响在我的耳边,带着满满的说不出的情绪。tK63
我竟有些感动。我虽然希望雾皖平安归来,但内心深处,我还是很怀疑的,毕竟雾皖面对的,是貌泗那样难对付的凶兽。
然而雾皖真的回来了。
雾皖抱得太用力,我有些些的呼吸不畅,我伸了手想把雾皖推开,但我的手才刚刚伸出去,雾皖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个念头跳上我的心头,雾皖不会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来见我罢?我低下头,瞧见自己伸出去的双手,已是通红一片。
“不妨事,应该只是累极了才会如此。”蹇楚对我道。
亏了蹇楚,仔细将雾皖检查了一番,雾皖身上虽有不少伤口,但都是细小的,并不要紧。此刻雾皖睡在床上,呼吸平稳,神情安详,看上去无害得很。
我有些不能相信,雾皖这是去了貌泗所在的似水河回来了?不知雾皖可带回了貌泗的蛋?
我守在雾皖床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渐渐睡去了。
我醒来时,雾皖正睁了眼,一动不动地直盯盯地看我,我立时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
“蛋呢?”
这是我醒来后对雾皖问出的第一句话。事后我为自己的愚蠢暗暗悔了好久,即便是装一装,我也该问上一句“你还好罢”。
雾皖听了我的话却扬起嘴角笑了,雾皖笑得极美,生生把外头的晨光都显得失了颜色。
我呆了一呆,雾皖收住笑意,对呆了的我说道:“棪棪,你知道么?我只要想着你,就什么都不怕。”
雾皖好端端地出现在天庭,引起了好大的轰动。
接过了那只貌泗蛋的司药星君,嘴巴张得极大,且张了很久,我很有些疑心,司药星君是想要把那蛋一口吞下去。
于是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盯牢了司药星君,直到他放下了那只蛋。
神仙们的八卦之心不可小觑,转瞬之间,整个天庭响起了一片赞美之声,被赞美的那一个,当然是去了一遭似水河的雾皖。
原本有些默默的雾皖,成了众人口中热议的对象,我以为,雾皖总该有些表现才是,例如翘翘尾巴之类的,不成想,雾皖竟是比从前更淡然沉稳了许多。
拿回那颗貌泗蛋的艰难,雾皖只字未提,但染在雾皖衣裳上的血迹,还有雾皖身上那些虽不致命,但细碎的,密布的伤口,无一不是证明。
我却有些疑心,雾皖修为如此高深,旁人都还只当他是个病弱的,真真是深藏不露。
有了貌泗蛋,天帝很快就好转起来。好转之后的天帝坐在他那把金灿灿的椅子上将雾皖好一通夸奖。
天帝在上面夸奖,众神仙们在下面点头,端的是一派和谐景象。
末了,天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提出,不如将雾皖立为太子。
我有些心惊,马上抬起眼看雾皖,雾皖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天帝提起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喧哗了一阵,大多数的神仙们对天帝的提议点了头。于是天帝发话,过些时日就颁下旨意,将雾皖立为太子。
我惊了一惊过后,也就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天上的那把沉甸甸的金椅子,不管是谁的屁股坐在上头,似乎与我都没有多大关系。
眼下于我最要紧的,就是每日里数着手指,期待陌蓇伤好的那一天,只因陌蓇的伤好了,我就会见到陌醨。
砥谷的那个山洞,因舒是寸步不离的,因舒既守在那儿,亦悠是一定会在的。亦悠陪伴着因舒,不多言不多语,但因舒渴了,亦悠端的茶便适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