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实是没有想到,陌醨那样清冷的一个人,竟会有因舒这样一个慈祥不足,天真有余的母亲。在看过陌蓇望着因舒的眼神后,我顿悟了,一个天真的女子背后,必有一个将她宠成这样的男人。
我向陌醨表达了对因舒的羡慕,陌醨将我用力望了一望,然后收回目光:“棪棪可曾听说过……”
“什么?”我瞪眼,竖耳。
“有其父必有其子。”
什么意思?我呆了许久,只觉丝丝缕缕的甜蜜自心底涌起,陌醨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也会那样宠着我?
我小跑几步追上陌醨,伸开双臂拦住他道:“你,什么意思?说明白?”
陌醨瞥了我一眼,绕过去继续向前走。我跺脚,好好儿的一句甜言蜜语,就不能好好儿的说么?我忽地一笑,于瞬间计上心头。
我悄悄对着陌醨捏了个诀,陌醨不是最爱叫人跌倒么,不如,我也叫他尝尝“失足”的滋味。
我将将伸长脖子,摆出架势欲仰天长笑,不防有人对着我耳垂吹了口气,叫我吓得差点魂魄去了地府。我定睛看去,眼前一双眼灼灼发光,可不正是刚刚还离我十来步远的陌醨。
咦?我捏的诀失了效?难道我捏了个假诀?
“棪棪你……”陌醨伸臂箍住我的腰,眸光中放射出一种叫做危险的讯号。“也太调皮了些。”
“我什么也没有做啊。”我无辜望天。
“什么也没有做?”陌醨一边低声重复我的话,一边抬手捏住我的下颌。“那么,我来做点什么罢。”
“……”我很不甘,暗暗盘算着要把捏诀的技术练到炉火纯青才好,可是,清醒不过三秒,我沦陷了……呜……
待我平复了气息,褪去了脸颊上的红晕时,陌醨抬手撤去了他刚刚设的结界。一个仙童正正好在这时候跑了过来。
竟是丘珞仙君来了。
见到我在砥谷,丘珞并无意外,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丘珞此次是奉了天帝的旨意而来,简单来说就是,丘珞是来做和事佬的。
因丘珞的汵谷正在砥谷与赤狐族所在的赤虚岭之间,若赤狐族与墨狐族开战,汵谷必受牵连,是以天帝把和稀泥这个任务交给了丘珞。
丘珞很实在地说道,他到砥谷来只是走个过场,因要战的是步弥锋,而非陌蓇陌醨。步弥锋此人虽很有些刚愎,但他毕竟是一族的帝君,且眼下并没有什么过错,天帝也不能真地将他怎样,只能劝解劝解。
开战那一日终是来到。
天苍苍,野茫茫,黄沙漫天飞,战鼓震地响,两军对峙在阵前。
我一颗心儿揪得紧,然我的手臂被揪的更紧。揪住我的不是别的,正是陌醨的母亲因舒。我毕竟也是一个帝君,我的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墨狐与赤狐两族交战的战场上,所以,我留下来与因舒待在一处。
因舒的紧张不安都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表现在手上。此时此刻,因舒浑身发抖,牙关紧咬,一双手却使力抓住了我,我只得忍住皮肉之痛,好生安抚于她。
“他们.不会有事罢?”
唉唉,我极力压下心底的焦躁,第十三次柔声回答因舒:“不会的,怎么会有事呢?夫人放心好了。”
我眨眨眼,忽地一计上心头,对因舒道:“不如我隐了身去瞧瞧,待我回来再把情况告诉夫人?”
“甚好,甚好。”因舒点头,立即伸了手推我。
果然我是外人啊外人,我稍稍感叹两声,纵身而去。
我虽说也是一族的帝君,阅历却浅得很,并没有见识过什么大场面,更不曾经历过打打杀杀。我到得满是厮杀声的那一处时,很是惊了一惊。
便是炼狱,大抵也就这样了罢。
满目疮痍中,我一眼就瞧见了陌醨。陌醨着了一身黑色的盔甲,今早我于他送行时,曾在心里偷偷地赞叹了好一会儿,这一刻,陌醨的盔甲上已脏污不堪,想也知道,那是鲜血染就的。
我很是呆了一呆。
陌醨与他的轩墨剑似已融为一体,手起剑落,断肢残臂尽在剑下,只是……只是陌醨面对的,是一群斩了会再生,残了会再续的怪物。
我瞪眼看着刚刚被陌醨‘杀’过的怪物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心中惊骇莫名。
这,眼下这境况,便是恒古与陌酉现世,怕也无法罢。
许是战到麻木了,一个怪物自陌醨身后缓缓靠近,而陌醨似乎并未察觉。我再顾不得其他,一个杀招使向那个怪物,迅速朝着陌醨奔过去。
陌醨转身的瞬间,又一个怪物握着剑刺向他的背,我飞身扑上去,抱住陌醨一个旋转,堪堪躲过那一剑,却在旋转的瞬间觉得胳膊一凉。
“你怎么来了?”陌醨望着我,眸光几番涌动。
我未及开口,只听得耳边响起一阵怪叫。我与陌醨齐齐看去,只见一个怪物张牙舞爪地挣扎着,身体自胸口处一点点地开始消融。
我与陌醨对望一眼,背靠背站好,那些怪物却不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