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我说,父亲已是病了一段时日了,寻医问药自不必提,人参燕窝更不消说,奈何这病甚是折磨人,时好时坏,生生将父亲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磨成现今这副模样。
“许是你回来就好了。”母亲说这话时,眼神里的希冀让我不忍直视。
不知是我多心还是怎地,我那天真烂漫的妹妹欧蔓蔓却让我觉得有一些怪异,起初我并不明白自己这感觉是从何而来,直到有一次,母亲又提起父亲的病,我那时不经意地一抬眼,恰恰与欧蔓蔓的视线交织上,欧蔓蔓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让我心惊了好一会儿。
怎么会这样?
刚刚安顿了下来,就有故人到访。
那日碧琪来禀了我,我便换了身衣裳去偏厅见那位故人,我曾在南兮山上见过的周翊白。
“太子殿下。”我依着容妈妈和何妈妈所教的对着周翊白施了个礼,许久不见,这周翊白已是渭国新晋的太子殿下了。
“棪棪.”周翊白很是兴奋的唤我。
我抬眼看过去,暗自点头,端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初在南兮山被一条小小的青蛇吓昏过去的弱公子,如今却是春风得意的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我极其端庄地坐在椅子上。
“棪棪,怎地竟同我如此生分了?”周翊白皱起眉。
“啊?我们何时熟络过?”我很是不解地扬起眉,一旁的碧琪朝着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重新端庄起来。
许是考虑到我在南兮山野生野长了十来年,娘亲派了何妈妈与容妈妈到我身边,专为教我规矩,这两个妈妈甚是严厉,尤其容妈妈,我几乎怀疑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笑过。为了让她们体会到成功的喜悦,我便由一个野丫头迅速转变为一个合格的端庄淑女。却不想与周翊白只说了一句话,我就差点露了原形。
“棪棪,不如打发了其他人,我与你说说话。”
周翊白的眼神瞟向我身边的碧琪,我装作无辜模样开口道:“这儿并没有外人,殿下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见我如此言语,碧琪越发目不斜视地站得笔直,我不由得暗暗为碧琪点了个赞。恰在此时丫鬟上了茶,我便只当看不见周翊白微妙的脸色,端起茶盅喝茶。
周翊白僵了一僵,调整了表情后又开口道:“棪棪可还记得我在南兮山时对你说过的话?”
我悠悠朝着窗外看了一看,方开口道:“那时殿下曾对我说过许多句话,却不知有哪句是我应该记住的?”
“你棪棪,你是与我玩笑罢?”
“太子殿下却是不知,我的记性并不是很好,脑筋也并不是很好,所以,殿下有话不防直说。”
立在我身旁的碧琪笔直的身子稍稍晃动了一下,我便对她眨眨眼。
“棪棪.”周翊白又待说些什么,碧琪忽地转身对他福了一福:“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因路途劳顿,身子有些不适,虽说休息了这几日,可还是虚弱得很,若太子殿下不怪罪”
碧琪说着把眼睛向我瞟了一瞟,我于是识时务地伸出双手,一只扶住额头,一只扶住胸口,连带着把眼皮也垂了下去。
“小姐!”碧琪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将我的头紧紧按在她干巴巴的胸口上,我被憋得咳了几声,却使得这主仆二人做戏的效果更逼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