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时,我用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来回忆昨日的事,然后使了力气来掐自己的脸,的确疼得很,那也就是说,我的脸皮还是不算很厚的,如此,我也就心安了。可是,脸皮并不是很厚的我,为何会问了陌醨那样的一句话呢?端的是醉酒误人啊!
我便朝着虚空立了个誓,我不要再见到见证我醉酒过程的陌醨。
发过这个誓,我捧着胸口稍稍痛了一忽儿,然后抬起眼,三师兄出现在我的面前,虽说他已被陌醨施了个忘事的诀,我还是有些心虚的,眼神就不免闪烁一些。偏三师兄要表现出对师妹的关心,便把一张脸贴近了来看我:“师妹,莫非生了眼疾?”
我正要挂上一个天真加无辜的笑容,三师兄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好似要对我行个新年那天对长辈行的大礼,我于是呆住了。
一片黑色衣角飘到眼前,我顺着衣角向上看过去,陌醨立在那里。因我是刚刚发了誓的,我便一个急转身朝着与陌醨相反的方向跑,奈何我是凡人啊凡人,无法,只得任由陌醨堵住我的去路。
“棪棪如此着急,可是有急事?”
“嗯嗯,刘阿婶在唤我。”我极其镇定地回了一句。
“那便去罢。”
甚好,甚好,我提起裙摆向前跑去,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与你同去。”
悲哀啊悲哀!
走出几步,我隐约听到三师兄趴在地上嘀咕:“这是怎地了,平地里也会跌了一跤。”
我便脚下打滑,身子向一边歪去,幸好陌醨一把将我扶住了,我于是抬起头看天,老天也忒糊涂,明明是陌醨做下的事,为何要我来承担后果?
我想推开陌醨,陌醨却攥紧我的手臂开口道:“是哪个说与你的?”
“啊?”我颇有些呆傻地看向陌醨。
“我是订过亲的?”
哦,我把嘴角抽了抽当作笑意:“青裳姑姑。”
“此事我竟是不知的。”陌醨眼睛向下看了一看,然后又向我看了一看,复又看向别处:“棪棪,你且放心。”
因陌醨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别处的,我便很有些不明所以。
后来,在我离开南兮山的那一日,陌醨也是这样对我道:“棪棪,你且放心。”
于是我一路上都在思考陌醨这句话的意思。也好,这样一来,我稍显漫长的旅途便不至于无聊。
我在思考的时候,是坐在马车里的。自南兮山到我的家乡,渭国的国都襄城,是很需要几日时间的,这就导致了我有些怀念师傅驾的云朵。
“小姐。”清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才想起此刻我并不是一个人的。与我同在一辆马车上的小丫头,是我的爹娘为我安排的丫鬟碧琪。
“小姐可要用杯茶?”碧琪打断了我的思考问我道。
“也好。”我点头,很惬意地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原来丫鬟这种职业,真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呀!
“小姐,你看!”碧琪撩起了车上的帘子,朝外面看着,忽地叫了一声。
我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在裙摆上。这丫头瞧着很聪明伶俐,却不够稳重,总是咋咋呼呼的。
“怎么了?”我顺着碧琪的手指向马车外看过去,瞧见了一大片开得正好的荼蘼。
我想起那一日,也是这样开得正好的荼蘼,陌醨立在花丛里,淡淡笑了一笑对我道:“棪棪,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