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庄府里格外地寂静,断断续续从樱园那边传来唢呐的悲戚声,听得人心里毛毛的。
庄梦雪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害怕庄三来找她。
妙蕊死了,庄三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庄宛烟坐在她床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她知道今夜樱园那边在给妙蕊办丧事,也知道妙蕊的死和自己的胞姐脱不了干系。庄宛烟虽然可怜妙蕊,但她和梦雪是一母同胞,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过多地苛责梦雪。
只能陪在她身边,减轻一点她的害怕。
庄宛烟今晚也不打算睡了,所以带了本书来。
“梦雪,你不要怕,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宛烟翻着书卷,“要不然,我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吧?”
梦雪哭得惨兮兮,仍然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宛烟,庄三不会放过我的,她等会儿要来索命……我不想死,宛烟,我不想死。”
宛烟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柳园和樱园一向不和,你还……”
这几日,宛烟也打听清楚了,自家娘亲和胞姐做的事真的太过分了。
“我只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她自以为高我们一等,不就是因为手里拿着秘方吗!”庄梦雪哪里知道,娘亲找的杀手会失败,如果杀手把她们母女杀了,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庄宛烟跟她说不通,不想跟她辩下去,只说:“先别想这么多,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庄宛烟给玉儿使个眼色,让她去点了安神的香。
百里锦绣早就猜到晚上梦雪会睡不好,所以留下了安神香。
玉儿点上安神香没多久,庄梦雪就睡着了。宛烟拉下被子,看她捂出满头大汗,掏出手帕给她擦汗。
“玉儿,月儿,你们看着点二小姐,我去一趟樱园。”于情于理,妙蕊死了,她应该去看看的。
别的不说,就说梦雪造的这个孽。
“是。”玉儿和月儿送她出门。
做了亏心事,半夜就怕鬼敲门。庄梦雪糊里糊涂地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里是一个灵堂,灵堂里没有人,只有一座棺材和猎猎风声。
她不想靠近棺材,但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她向前,她反抗不了。
棺盖突然打开了,妙蕊七窍流血地飘来她面前。
“啊!鬼啊!”庄梦雪在灵堂里跑来跑去,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发现没地方可躲。
这时从柱子后面走出个人影,庄梦雪急急忙忙往人影那里跑去,被那人撞倒。
庄梦雪惶恐地抬起头,她撞到的这个人,是庄三!
“庄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庄三弯下腰,阴测测地对她笑:“庄梦雪,你记住,你身上背着一条人命。”
庄三摇身一变,变成了个索命的白无常,手里拿着锁链:“一命抵一命,庄梦雪,你跟我去阴曹地府吧,妙蕊在那里等你。”
庄梦雪胡乱地挥动着手,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阴曹地府!”
玉儿和月儿守在屋里,听着主子在说胡话,赶紧跑过去,将她摇醒:“小姐,小姐,你醒醒。”
庄梦雪从梦魇里醒来,浑身湿透,汗水泪水已经分不清了。
“宛烟呢?”她记得,她睡过去之前,宛烟还在的。
玉儿说:“三小姐去樱园了,说要去看看。”
庄梦雪一听到樱园,一张惨白的小脸更是变得血色全无:“我,我也去看看……”
玉儿和月儿相视一眼,这怎么行,要是二小姐去了樱园,大小姐不把她撕了才怪。谁不知道大小姐最护短,妙蕊又是樱园的大丫鬟,是夫人的贴身侍女。
“二小姐,还是算了吧。”
庄梦雪摇头有如拨浪鼓,她双目无神:“不行,我刚刚梦见妙蕊了,白无常替她向我索命,我要去……”
玉儿和月儿没办法,只好准备了纸钱和一些东西,陪她去樱园。
走到一半,晚风呜呜地吹,伴着樱园那边传来阵阵悲乐。
梦雪脚下似乎注了铅,她用尽力气都没能挪动一步。
玉儿和月儿见她不动,问道:“小姐,不如我们就在这儿给她烧个纸钱吧?”
梦雪魂不守舍,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黑影从眼前掠过,她抬头一看,像是个人又不像个人。
“啊!”庄梦雪大喊了一声,晕了过去。
庄府里种着很多蓝雾树,每当春末夏初的时节,都会开满淡紫色的花。花开时叶落尽,庄老爷一直不喜欢这种树,觉得不吉利。
庄夫人喜爱蓝雾树,庄老爷没办法只好忍着。后来柳姨娘进门了,一眼就喜欢上,庄老爷爱屋及乌,爱柳姨娘也跟着爱上了蓝雾树。
初夏的夜里,晚风吹拂起一簇簇花盏。地上凋零的花瓣也被晚风吹舞,在宁静的夜间悄然独舞。
庄府蓝雾树林里,在花海深处站着一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