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还记得,很久前他曾经看到过一个有趣的问题。
一个人要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
因为这个问题有个前置问题:你无法证明任何事物实际存在,因为我们可以假设你周围的一切都是幻觉,你的所有感官都被一个高明的修士用法术蒙蔽,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统统都是虚妄,都是不存在之物,这种情况下你自然无法证明任何事物是存在的。
那么,一个人能否证明自己是存在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曾有先贤提出:我思故我在。意思是,当我在考虑这个问题,也就是进行思考的时候,思考本身必定是存在的,而思考这个行为总要有一个载体,也就是进行思考的人存在吧?所以,我的思考的存在,就意味着我这个承载者也必定存在,于是便有了我思故我在。
这个道理并不绝对,但此时看来却极好地说明了王陆眼前所见的一切。
我思故我在……梦境的原理也是一样。有梦境,就必然要有做梦的人。像新魔界这么繁荣发达的梦境世界,必定有承载梦境的做梦人。在猜到新魔界的本体很可能是梦境时,王陆就开始猜测,究竟是什么人制造了这场梦?但他却没想到,这个人并不是某位元神修为惊天动地的大魔王,而是千千万万曾一度陷入绝望的魔族生灵。
而见到魔王展示的宏伟尸山,王陆心中的许多猜测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和谐的新魔界固然是好,但压制魔族的争斗天性终归是逆天而行,所以就有了毁灭之风,对吧?”
魔王说道:“是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们被新魔界强行压制的戾气怨气等负面情绪就会集中爆发一次。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丝毫不亚于创造新魔界的力量,已经足以对现实世界构成于涉……于是就形成了我们常说的黑潮。”
“而对于沉睡中的魔族而言,黑潮的降临,就如同是美梦做到一半忽然切换成了噩梦。好在噩梦结束时,关于噩梦的记忆就会消失,但在梦境切换时,新魔界其实是不存在的,期间所有不能同步切换梦境的人,都会被噩梦卷走。当噩梦结束,他们也不会再回来。”
说着,魔王看了看王陆,“还好前几日黑潮降临时你没有离开太远。当时你们所在的院落,是因为你们的到来而定型的,而距离较远的地方,在梦境切换时都已经彻底破碎,如果你当时走得太远,必定会被噩梦吞噬。”
王陆笑了笑,问出下一个问题:“美梦和噩梦的轮回持续了两千年,但应该不可能就此天长地久下去吧。”
魔王点点头:“的确是不能的,这个美丽的新魔界终归是违背了魔族的天性,是逆天而行。黑潮的定时爆发只是治标不治本,近百年来,黑潮的降临越发频繁,大概终有一日黑潮会全面吞噬一切吧。期间我们已经尝试了许多方法来延缓这个进程。例如大规模推广闪电球运动,让魔界子民将激情和热血倾注在运动之中,以减缓黑潮的发作……你看,那些在场上欢呼狂热的球迷,他们异乎寻常的兴奋,其实是我们有有意引导他们将内心中的黑暗少许释放出来。
魔王说着伸手指向贵宾席外的十万球迷,王陆依言看去,的确是感觉到球迷们正陷入不正常的狂热中。
“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新魔界背后积累了两千年的黑暗,已经积重难返了。”
王陆又问:“那你们两位,在此期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我们是守望者。”姐姐有些无奈地说,“大灾变时期,并不是所有的魔族都陷入沉睡。在永恒树的遗迹之处,留下了一些守望者,也就是我们的先祖。守望者的任务是在现实的魔界废墟上努力生存,作魔界文明的传承者,同时也要监测新魔界梦境的变迁。这个凝聚了亿万生灵的梦境拥有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你应该还记得肆虐魔界的黑潮吧?那就是亿万生灵噩梦的余波。先祖不敢放任梦境自行发展,所以留下了我们,若是有朝一日梦境世界濒临崩溃,可能产生大的灾祸时,就由我们出手将梦境唤醒。”
“那么你们现在这算是……”王陆迟疑地问道。
“我们应该算是沦陷者了。”姐姐苦涩地解释道,“先祖留下我们,是希望我们能够监测制衡梦境,但随着魔界的情况越来越糟,守望者们也变得越发绝望。而这种绝望,会被梦境捕捉,吸引。在几百年前,就不断有守望者被吸引到梦境中,成为新魔界的一员,尽情享受如梦似幻的美好生活,将守望者的职责完全忘记了。而到了我们这一代,甚至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有部分被拉扯到了新魔界中,扮演着相应的角色。我们必须依靠永恒树的遗迹力量才能勉强抗衡梦境的引力,维持自我意识。可惜……为了送你们离开魔界,我们失去了永恒树的保护,终于完全沦陷,而至此,魔界之中的守望者算是彻底灭绝了
王陆听了顿时一愣:“……怪我咯?”
姐姐摇头道:“即便没有你们的出现,我和妹妹也坚持不了几年了……只是,现在想来,或许我们早就应该放下了自己的坚持,这样,也能多享受几年美丽的梦境生活,可是现在,新魔界的崩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