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的慵懒,以及刻骨的寒意。
少年立刻停了手,将那直刺要害的利剑堪堪停住,收回鞘中。
“你把他捆了带回去,再给安世昌带个话……”
后面的话陵小粟听不清了,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到了她意志力的极致。她隐约知道有人来了,但视线里尽是氤氲的水汽,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
有脚步声靠近,很快,她被人轻柔的抱了起来。
她本能得便要挣扎,那人修长的手指在她肩窝某处轻点,立刻一阵巨大的睡意涌入脑海。
“没事了,先睡会儿吧。”
那声音传入耳膜,恁的好听。鼻尖尽是清爽如岚的气息,莫名的熟悉。她用尽力气睁开眼想瞧清楚,却只看见一片银光。
精神疲累到极点,又被点了睡穴,让她再也支持不住,终于沉沉的昏睡过去。
思绪陷入昏沉之时,她想着那片银光,仿佛是……一张面具。
……
安少新被人拴在一处别院的树上,右掌的血液渐渐缓了势,只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只是这血液不停的流出体外,让他觉得一阵阵的发冷。初冬的夜晚,寒风凛冽,吹得他直哆嗦。
“喂,你他妈给我出来!别躲着跟龟孙似的!”
他不停的叫吼着,心里却不禁害怕。
这处别院他看着眼熟,是天祈最大的“同来客栈”的后院。那个黑衣少年一声不响,将他像狗一样栓在这里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知道老子是谁么?惹了本世祖,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越叫他越觉得不对劲。虽说同来客栈为了旅人住店舒适,地理位置是在城南竹林附近,周围很安静。但是这客栈可是日日客满,怎么会自己叫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开窗来看一下呢?
直到他的嗓子都吼哑了,视线中黑影一晃,那个黑衣少年出现了。
他立刻不喊了。
安少新虽然性情狠辣又变态,但也是个聪明人。他方才那么吼不过是为了让别人能来救他,现下这少年出现了,他立刻不再叫嚣。
这少年的剑法着实了得,脚步轻盈仿佛根本不着地,他自认不是对手,只是一双小眼阴恻恻的打量着。
少年亦没说话,只是将他从树上解下来,就站立一边,仿佛等待着什么人。
安世祖狐疑的瞅着他,但很快,寂静的别院里又多了一人。
那人身形颀长,一身宽大的紫袍,袍底卷边隐现金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面上一张半截银色面具,看不清容貌。
这人并非高大威猛,然自他踏入这院子起,那种强大的气势几乎压得他直不起腰。
“敢问阁下是哪位?这天祈门镇每日进出的人本世祖心中都有数,好像没听说过阁下这一号人物。”
半晌没有回音,院中一片死寂。
待得他快要耐不下性子了,听见那人开口,说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
“何辰,他除了右手,还有什么地方碰了?”
安少新愣着,听得那黑衣少年答道:“他用了左臂,钳住了陵姑娘。”
“嗯,砍了。”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少年手中寒光一闪,他只觉得半边身子剧烈疼痛,仿佛炸入了脑髓。
再一眼,左臂已经齐根砍下,鲜血迸裂而出。
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地上跪着的人痛苦的哀嚎,那人又淡淡的问道:“还有呢?”
黑衣少年简洁道:“腿,压了。”
“断了。”
又是干净利落的一剑,安世祖膝盖一痛,再也无力支撑,直接倒在地上。
“还有呢?”
“眼睛,看了。”
浑身剧痛到快要失去只知觉,但这也让他明白了这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看,我什么都没看见!”他惊恐万状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忍着痛匍匐着,不住的哀求。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毫无疑问,对方完全不惧他。
何止是不惧,这两人就如同在讨论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一般,将自己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人微微低头,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只苟且偷生的蝼蚁。
“是么?没看见?”
“对,没看,她穿的好好的,我一丁点没看见!”他头点如捣蒜,恨不能让全天祈的人给他作证。
那人殷红的唇微启,带着冰冷的笑意:“可是,你看没看见,我不是很在意呢。”
话音未落,少年手中的寒芒,成了安世祖此生最后看见的光亮。
“啊啊啊!”
他痛苦的捂着满是鲜血的双眼,那人最后说的话语很轻,却令他肝胆俱裂。
他安世祖二十多年来狂妄恶劣,目中无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那些蝼蚁般的平凡人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肆意剥夺他人的幸福与生命。
而他最后的结局,仿佛是因果报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