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小粟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她的手腕处不断的蹭着,偶尔有坚硬的东西碰上。
她猛然一惊,用力的睁开眼,入目一片昏暗。紧接着听到一个细弱的声音;
“师傅,你醒了?”
她一回身,才发觉自己的行动不便,手腕上绑着麻绳。花灵靠在她身上,刚刚正是她低着头用牙齿扯拽着绳子,努力想解开。
“我们这是在哪儿?”
她的神智渐渐的清明起来,回忆起了昏迷前,是安家的武夫与家丁将她们迷昏的。
“这是安家后院的柴房。”
花灵说完就想重新用牙齿咬绳子,陵小粟急忙将她拉住。
“等等。”这麻绳十分粗粝,怕她们逃跑,捆的特别紧,轻易根本解不开。她见花灵的唇齿间一片血迹,不由心疼,出声制止这个野蛮的小丫头。
“咱们找找看,有没有尖利的事物。你这样咬怎么行。”
“没用的。这儿连个桌子角都没有。我中了迷药,身上没劲儿,挣不断绳子。”
花灵小而尖的耳朵动了动,眼睛紧紧盯着门外,压低声音:“师傅,外面有人在巡逻。你别出声,我方才已经咬断了你脚上的绳子,这根也快了。”
门外果然有来来去去的人影,夹杂着粗野的浑话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陵小粟知道这确实不太好办,自己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对险境求生这种事情不在行,便也不和花灵做无谓的争执,转而细细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小小的柴房内什么摆设也没有,连桌椅都无。屋子处在背阳处,也没有窗,显得既阴森又寒冷。
干硬的茅草杂乱的铺了一地,还残留着一些残羹剩饭的印迹,看来是曾经住过人的。
真没想到,堂堂天祈郡守的府中,也会有人住这样的地方。
“好了!”身后的花灵低低的欢呼了一声,陵小粟双手用力一挣,麻绳果然应声而断。
她伸手将花灵嘴角的血迹抹掉:“你这野丫头,牙口倒是好。”
陵小粟虽然手上用力很轻,还是令花灵疼得吸了口气。她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焦急:“师傅,你别管我了,快,那边墙角的茅草铺下,有一个洞口,通向府里的后花园,快走!”
陵小粟有些怔愣,被她用力一推,不由按照她说的去做,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角,将茅草拨开,果然看到一个用砖头虚堵着的缺口。
用力将砖头踢开,时至黄昏,屋外有微弱的光透入,新鲜的空气也随之渗进,这让陵小粟有些回过神来。
“花灵,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花灵皱了皱眉头,咬着牙根:“这里就是我曾经住的地方!”
她在这不见天日的屋里住了近十年。并非所有安家的奴仆住宿都这么差,但她性子倔,不服软,常常被管事的教训,最终干脆直接将她锁在这柴房之中,需要她干活了,再放她出来。
那个洞口,是她偷偷用一双手生生挖出的,不知用了多少个胆战心惊的夜晚,她当然最是清楚不过了。
陵小粟静默了半晌,然后走回去开始扯着花灵手脚上的绳子,没效果,便低头学她一样用牙齿噬咬。
“师傅!”她低低叫了声,却不期然对上陵小粟沉静的眸子。
“我不会留你在这个屋子里的,”陵小粟言简意赅,不再废话:“一起走。”
不用多问什么,这屋里的状况一目了然,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初见时那个瘦小脏污的花灵,一人躺在这乱糟糟的茅草堆中度日如年的样子。
花灵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当初那群恶仆就已经要打死她,现在重新被抓住,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
她救了这丫头,再将她重新送回虎口,这种事情,比见死不救还要更加残忍。
“不行!”花灵一听,直接激烈的挣扎起来。陵小粟抱她不住,只好让她靠着墙角坐着。
“花灵,你听我说——”
话还未说完,就被花灵急切的打断了。
“不,师傅,你听我说。”她焦急忙慌,褐色的瞳孔都氤氲出了水汽:“方才那些打手已经来了一次,我昏睡间听到他们说一个时辰之后还会再来。现在时间不多了,等你解了我的绳子,他们就要来了!”
“出了洞口,是后花园。您沿着石子儿路走,走到尽头就是安府的后门。”
花灵小兽般的眼睛水意晶亮:“出了安府,您就可以去找人来救我了!”
陵小粟镇静下来。关键时刻不能慌了手脚,虽然明知花灵是想让自己先逃脱,但她说的不无道理。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带不走花灵。
找人……找谁?天祈还有比安郡守更大的官么?根本没有,那怎么……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是的,安郡守是最大的官。那么她就去找他!
当机立断,她不再耽误片刻功夫,将花灵安置好,猫着腰钻了出去,再回身将洞口掩盖好。
天祈人怕的是安世祖,可没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