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一只祈荒幼狼与它的狼群走散了。它流落异乡,来到一片平和安宁的森林中,与森林里的其它动物和平共处,慢慢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窝,并且爱上了一只雪鹿。”
老人缓缓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个童话故事。
他穿着祈荒的普通服饰,在这里贩卖雪鹿的皮毛,表面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借着天祈盛会的机会来拓宽售卖渠道而已。
陵小粟微微皱眉。
这老人仅仅见过她一面,便已经记住了她,现在又不着调的和她讲述一个老套的狼爱上羊的故事。这本身是一串巧合,可为何她却有种感觉,似乎一切都自然顺当的有些过了头呢?
最重要的是,她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有的人,即便粗布麻衣,也会显得和旁人不同。这老人便是如此。他的面容沧桑却不颓老,整个人如巍巍山峦一般立于众人前,这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异族商人给人的感觉。
“后来,狼群找到了它,草原在呼唤它。它却因为眷恋那只雪鹿,宁可留在那片不起眼的森林中,也迟迟不愿回去,成为狼王,带领它的狼群。”
老人顿了顿,转首盯着陵小粟,眼神犀利而漠然。
“陵姑娘,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显然不是一个表面上的童话故事,不能以常理来揣测。
不过他既然是云越风的朋友,也不用太过在意吧。或许像他这种高深莫测的人,就喜欢没事儿考验考验别人呢。
陵小粟当下也就没太防备,想着这人既然是祈荒来的,祈荒族又信奉狼神,那说狼的好话总没错吧。
“龙困浅滩,必有长吟之日。祈荒狼生来尊贵,即便混迹于森林中,也无法磨灭其根本。小女子以为,这狼王终会回归,于草原驰骋千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这老人听了,沧老的脸上浮出笑意:“说得不错。但那只雪鹿如何是好呢?它可舍不得。”
“好办,”她见他没了之前那番冷然肃穆的作态,也放下心来,侃侃道:“将那雪鹿一齐带回去便是。等它发现雪鹿无法与狼群共存时,自然就放开了。”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抚掌道:“陵姑娘的法子果然精妙。老夫很满意,这便将这一千张鹿皮给姑娘送去。”
他没再说什么,直接给之前那个猎户模样异族汉子打了个手势,汉子得令,即刻开始收拾铺了一地的鹿皮。
这人连她住哪儿也没问,看来全都知道,还真是调查过她。
陵小粟不动声色的浅笑道谢,与其他人一起离去了。
满载鹿皮的马车辚辚远去。异族汉子立于老者身边,压低声音道:“王上,天玺逸王已经到了。”
老者收回目光,颔首:“走吧。”
……
展会于天祈门镇中央的大广场上举行,陆陆续续已有些要上展会的商人来到场地上提前准备了。广场周围布置着看台,也有了些逛完集会的老百姓抢先来占了位子。
正对广场的主看台显然是给达官贵人预留的正座,此刻已有侍女在擦拭躺椅,摆放精致的茶食点心,点上檀香,俨然是一个半开放的奢华包厢。
在看台的两端,分别站着约莫二三十个人,看似随意的在展会场上走动着。
然而细细看去,每个人的眼神都戒备地环顾四周,同时盯着对面人的动作。衣襟开阖间,隐隐透出刀刃冰凉的锋芒。
包厢的后方,是个隐蔽的封闭小院,仅仅只有通往看台的一扇门,此刻这门紧紧的闭合着,小院内一张白玉石桌旁,正端坐着两人。
一人正是方才的老者,一扫之前刻意掩下的气势,此刻他整个人如同一柄沉埋多年的古剑,淬着兵戈铁马的气息,稳如泰山。
另一人身着玄紫缎袍,襟口和袖边都密密地起伏着暗金丝线,呈龙腾祥云之状。若不是晌午的日光将其边角反射出隐隐的金芒,根本看不出刺绣的纹路。黑发高束,腰间一枚古朴沉郁的白玉锦鲤,微微晃动。
而他的面容之上,却是戴着半脸银色面具,只看见俊逸的颊骨和殷红的唇形。
祈荒王老眼微眯,漠然开口:“听闻天玺逸王乃人中龙凤,天资绝艳,本想一睹风貌,可叹逸王殿下似乎不太给我族情面啊。”
话语倒是有礼有节,不过其中不悦的情绪显而易见。
自从两国决意借由天祈盛会之机签订盟约,祈荒王已经派人调查了面前的人。
天玺逸王乃当今天玺皇帝的胞弟,极得皇帝信任恩宠。他行事诡秘狠辣,行踪不定,又极少以真面目示人,在整个天玺王朝可谓是无人不知却也无人能知的神秘存在。
虽然早已得了消息,但两国相商这般大事,他却依旧不露真面,难免令祈荒汗王心生芥蒂。
“汗王见谅。”逸王一笑而过,声线优雅动听:“此次前来,本王身携天玺帝王的印鉴,汗王大可不必怀疑我朝的诚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