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雪还在飘,这年的北京城,似乎有下不完的雪。宁儿贮立在楼台上,一动不动地遥视着天边,黄昏的天地里一片寂寞的苍茫,她的心也正如这雪这天,空荡荡地一片冰凉。身后的积雪发出“吱吱”地吃重声,有人来了。多尔衮看着她,她孤独的身影似近在眼前,却又像是远在天边般地遥远。他的心抽痛。
“天寒地冻,王爷应该待在屋里守着新福晋才对,怎么却跑来这里赏雪呢!”她背对着他问道。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又深叹了口气,哀伤道:
“宁儿,我,我实在是有些想你了!”他说,“尤其,是我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吃饭,会想如果你在我身边,这饭也似乎该香点儿吧?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会想如果有你,我一定又在心里期盼,路若是变得长点儿那该多好啊!看见天上飘雪的时候,就会想你,想你最爱下雪却又最是怕冷。你一定又会撒着娇往我的怀里钻。就这样,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下雪的时候都会想起你,可是,饭是要吃的,为什么连这路这雪似乎都没完没了了呢?我一直在路上,在风里雪里,可是你不在我的身边,不在我的臂弯里。宁儿,你说,我是怎么了?!我们是怎么了呢?!”
眼泪,无法阻挡地滴落了下来。她咬了咬牙,默默地轻拭了去。
“是啊!”她的声音在寒风里微颤着,“我们,究竟是怎么了呢?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了呢?我本以为我们会牵着手一路同行,永远地走下去的。可是为什么,明明走的是同一个方向,却反而越走越远了呢?你的身边,有了新的伴,不再只有我。我到现在才真的明白,原来,你的身边,并不是非我不可的啊!”
多尔衮的心瞬间像是被人揉碎了般地疼痛。他走近了她,凝视着她哀伤的脸,她伤痛的模样,让他简直心如刀割,悔不当初!
“宁儿,对不起!”他轻抚她美丽的脸颊,呢喃着:“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够祈求你的原谅!可是宁儿,我是真地不想再过没有你的日子,不想再这样在痛苦中残喘下去。宁儿,不要丢下我,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宁儿泪眼朦胧地看着多尔衮,过往的一切就在一瞬间似乎都已经回到了眼前,她几乎就忍不住要扑进了他的怀里了。
“王爷!不得了王爷!”远远地传来一阵惊慌的叫喊声,一个丫鬟急急地奔了过来,“扑嗵”一声跪倒在多尔衮面前。
“奴婢小梅启禀王爷,恩兰主子,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不仅如此,昨儿个夜里还染了风寒,这会儿,连人都已经烧得糊涂了!王爷,您赶快去瞧瞧啊!”
“什么?!”多尔衮一怔,愣道,“敏姬呢?她干什么去了?!难道就由着她这么胡闹吗?如果觉得摄政王府容不下她,那就给我滚回朝鲜去!”
“王爷……”丫鬟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宁儿看着眼前的情景,刹那间只觉得心灰意冷,她淡淡一笑,开口道:
“你去看看吧!恩兰年纪轻不懂事,万一真有个好歹,我也会伤心的。”
多尔衮看着她,就算是千言万语也再也说不出口了,可是他却依旧站在原地,犹豫着不肯离去。
“去吧!”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泪,“去吧!你是她的丈夫,不是吗?”
多尔衮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立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叹口气,转身离去。
暮色里的清宁园,又是沉寂一片。多铎站在门外凝视着它,这片沉寂的天空和深深的红墙,压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他不能够忍受让她在这片冰冷孤独的世界里伤心寂寞,那对他来说是折磨是谴责是噬心之痛,他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