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宽敞,很明亮,每天都有最尽心的下人按时打扫干净。
花仰鹤于窗前负手而立,极目远望,窗外阳光煦暖,青竹幽幽,**已暮。
片刻之前在聚宴厅里,他的眼中孕满笑意,此刻不知为何,那些幸福满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满面的哀伤,满目的凄迷。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花仰鹤转过身就看到了高风与花冲。
花冲面色恭敬,叫了声:“老爷!”
花仰鹤面容深沉,吩咐道:“你去好好照应外面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找香菱处理就可以了。”
花冲应声退去。
沉寂片刻,花仰鹤在书桌前坐下身来,端起茶杯,没有喝,又放下,神情间似乎在思考,又仿佛话到嘴边,不便出口。
高风对这样的场景略感意外,也不知说什么好,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终于,花仰鹤微微叹息,打破了沉默:“风儿,这些年来,你怪过我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高风立刻摇头,道:“没有!风儿对伯父万分敬重,即使心中有什么怨言,那也只能怪天意弄人。”
花仰鹤缓缓点了点头,喃喃地道:“天意弄人,嗯,好一个天意弄人。”忽然苦笑,又道:“那么是什么样的信念促使你这十几年来不愿放弃我给的那个诺言?”
高风窒了一下,然后坚定说道:“心中至爱!”
花仰鹤微皱眉头,深邃的眼神有些凄凉,另有几缕仿佛对这红尘俗世情感的嘲弄。
他忽然端起茶杯,深深吸了一口,庄重说道:“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根本没必要让你们等那么多年的。”
高风心情激扬,道:“伯父,往事不堪回味,何况今日又是您大喜之日。”
花仰鹤又点了点头:“那是,说点别的吧。”
他的眼神忽而泛起一丝狡诘光芒,又道:“对了,武林中有传言,说你的剑法虽然传自武当,但修习方法却别具一格,功力上超凡脱俗,甚至有反超前辈之势,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妙法?”
高风心下欢欣,因为这个方法本就是埋藏深心并引以为傲的秘诀,此刻竟然被自己向来敬重之人提起,当即答道:“我的方法就是求精纯,求简单。”
花仰鹤面存疑色:“求精纯?求简单?”
高风点了点头,解释道:“天下武学,浩瀚如海,无数人为达成功,不懈追求,可是就算他们穷尽一生精力,所学再渊博,又能占天下武学几成?”
说到此,他的眼睛似乎因兴奋而泛起光芒,接着又道:“殊不知天下学艺之道,博则不精,杂则不纯!故风儿便逆向思量,反其道行之,选择了自己最喜欢、最熟悉的一套剑法修炼,拆繁化简,式式求精,招招求纯,反反复复千千万万次修习,直至无可替代!”
花仰鹤面色惊异,若有所悟道:“妙极,妙之极也!”站起身来,长叹一声,才道:“成功之道,是理皆通,心之所向,谓我所求!很久以来,我一直赞叹武当剑术精深玄妙,常人难得真髓,被你机缘撞破;又曾经怀疑,你的掌中剑与众不同,临敌时决胜无匹,原来却是如此?”
高风面露微笑,道:“风儿也只是在偶然间,于奕理之中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