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连城没有立即答应,只是依然看着蓝天。
好一会,他忽然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骗了你,或者利用了你,你会恨他吗?”
“不知道。”名可侧身不看他,却是侧身背对着他,伸出长指在沙子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许真会有这么一天,但至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自己,人生苦短,能有一天快乐的日子,那就过一天。如果那是我没办法改变的事情,那就快快乐乐地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你有办法去改变呢?”身后的男人又问道。
名可摇了摇头:“不知道。”
北冥连城动了下唇,似乎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也只是丢出淡淡的两个字:“鸵鸟。”
名可却笑了,看着自己无意中画出来的名字,北冥夜……心一直这么在意着,就算是鸵鸟又怎么样?
她笑道:“你怎么知道鸵鸟就过得不幸福,如果它自己过得幸福,那生为鸵鸟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北冥连城微微愣了下,缓缓坐了起来,垂眸看着她,她伸出小手,正在慢慢抚平沙滩上写出来的名字,那三个字却微微刺痛了他的眼。
鸵鸟也会有幸福吗?明知道被人欺骗,却不敢去拆穿,只知道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那样的人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就算不当鸵鸟,就算勇敢去面对,他又过得幸福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这里过了几天,那些日子从天到地,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
他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只知道心里很苦,连一个笑都是奢侈的。
当再找不到信念的时候,他活着就再也找不到一点动力了。
“其实你不应该去怀疑他。”名可忽然道。
已经收回目光的北冥连城又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为什么?”
“他也许会利用你,也许会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但我知道他至少是爱你的,我也敢确定,如果有一天你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人,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北冥连城心头一酸,就连鼻子也酸酸的。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温情的话语,有些事情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可当有人指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不一样了。
他何尝不知道,如果真要遇到这样的危险,为了他,老大可以连命都不要。
其实,他也一样。
分明还是关心对方,可却因为害怕那些所谓的利用,而自己往壳里缩去,狠狠躲起来,甚至身上长满刺儿,不仅扎伤别人,也伤害到自己。
不想当鸵鸟,就先展开浑身的刺去伤人,但不想,原来有时候装着若无其事,也不一定就会过得那么困难。
可他不知道,身边这小女人小小的身体里头,到底有多少勇气?那些劝人的话,说起来的时候总是头头是道,可一旦落在自己身上,会不会就成天崩地裂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安静坐着,安静看着她的背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躺在沙滩上的女孩已经闭上眼,快要在暖暖的阳光下睡过去了。
忽然,身后的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却缓缓响了起来:“大年夜,回家团圆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站了起来。
名可睁开眼,只是缓了缓,便立即站起,抬眼看着他:“心甘情愿的?”
北冥连城懒得理她,转身往不远处的水上摩托车走去。
名可紧跟在他身后,整理好两个人身上的救生衣,她才跨了上去。
抬头看着他在风中有几分微乱的头发,她柔声道:“如果我们不开心了,或者难过了,其实,能不能多想想也许他比我们更难过?这样想,心里会不会好受些?”
北冥连城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一颗心顿时拧了起来。
老大会比他们更难过吗?他带走了他的女人,也不愿意与他做任何沟通,甚至擅作主张逼得东离跳海……老大是不是比他更痛苦?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也不愿意想,只知道自己委屈……
修长的睫毛慢慢垂落下来,看着眼前那片碧蓝的大海,好一会他才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很多事情自己完全不知道,也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信任的人曾经骗过你,我希望你也要想想,如果真出了什么危险,你也会是那个让他宁愿不要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好的人。”
说完这些话,他一脚踩在油门上,驾着那辆好不容易修好的水上摩托车,迅速往对面岸边驶去。
名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感受着海风的吹拂和海水的湿润。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是不是也能心平气和地想着自己也是他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她不知道,她宁愿什么都不想,继续当她的鸵鸟。
原来有些话,劝起人来的时候,真的总能说出一大推的大道理,可一旦落在自己身上,也许天就崩了,地也裂了,世界会在顷刻间被毁得灰飞烟灭。
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