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点一点沉下来。
他袍袖一拂,突地走下来,直到权非同面前,方才停下脚步。
“晁将军今日早朝告假,原是有此等要事待理。权相所赐,朕来日必报。”他眸光如电,唇角勾着刃般笑意。
百官不明所以,只见他这一眼,目中戾气涛卷雪堆,竟不知权非同在背后又做了什么!孝安站起,与僵在殿中的慕容定疑然看来。
当中,只有李兆廷隐约明白,这只怕和冯素珍那封信有关!
至于信中具体说了什么,权非同当时卖了个关子,只是微微一笑,说待事成告诉你。
权非同心中明了,知道人被救出来了,他笑着盈盈拜倒,“皇上哪里话?不过是臣夫妻俩一点心意罢了,皇上笑纳得起,绝对笑纳得起。”
连玉盯着他,鬓角突突跳动,但唇角半抿,沉静若素,竟并未再发一言。
“皇上,我们要见皇上——”
这时,殿外竟又是一阵***动,孝安目光顿暗,也从金銮座旁的座子走了下来,沉声道:“大殿之外何事,朝议期间,谁敢胡乱喧哗!”
“皇上,顾妃娘娘……顾妃娘娘出事了。”殿外带着哭音的声凄厉而来。
连玉脸色一变,高声道:“放人进来。”
全殿惊愕之间,一群人稀稀散散闯奔进殿,人人脸带仓惶之色。
不待旁边内侍、女官回禀,梅儿已哭泣出声,把阿萝被连欣女卫带到素珍住处,素珍提出要到酒窖去、阿萝应允,却反被她关住的事说了一遍。
“娘娘本想着她若只是拿自己撤撤气忍下便算,不让奴婢等报皇上,谁知,后来那李怀素竟在里面扬言要对娘娘不利。我们听得娘娘声音惨淡,不敢再等,赶紧过来禀报。”
她跟在阿萝身边时日久了,知道阿萝话里“别报皇上”的意思,这话当时的内侍宫婢人人可以作证,如此,到得连玉面前,他自会明白她一番苦心。
“李怀素说……”此刻,她一边担心阿萝安危,一边悄悄打量连玉脸色,见他目光暗冽狠鸷,略去二人对话,把素珍后面的话说出来,从素珍因连玉对阿萝的嫉妒,对权非同毫无眷恋,但掠去了阿萝和李兆廷在书院的事。
她直接以李怀素称呼素珍,众臣听得惊震不已,看看连玉,又看看权非同。
这李怀素昨晚不是才嫁权非同吗?这一夜之间竟发生了如此大事?
孝安勃然大怒,“好啊,好个逆臣,她放肆!竟敢陷公主于不义,来人,带哀家过去。”
“你办事不力,不曾顾好主子,真该死。”
而在她发话前,连玉唇中吐出冰冷一句,一脚踢飞仍在抽泣的梅儿,撩了袍摆便往内堂奔去。
梅儿腰背撞到殿柱,一口鲜血吐出,痛苦地掉下来。连玉应是看在了阿萝面上,否则,这一脚必定要了她命。连捷连琴等见势不对,也都和玄武等全部尾随而去。
权非同唇角紧抿:冯素珍,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二话不说,也往内堂而去——然而,身影即将消失在甬道入口处的连玉,背后仿似生了眼睛似的,突然转身,目似沉墨。
随侍的明炎初何等伶俐,立刻上前,拦下权非同去路。
“权相这是要到哪里去?内宫重地,哪怕是各位大人,也是非请勿进。”他淡淡说道。
权非同道:“本相只想问问皇上这朝会是否继续下去罢。”
明炎初“噢”了一声,目光示意殿外禁军进来,又微微一笑,言道“大人莫急,奴才问去”,便迅速进了去。
殿内,天子离去,群臣却无散意,都聚在一起,带着惊色,低声讨论起来。
“师兄,”李兆廷走到权非同身边,他话口未完,权非同已冷冷出声,“我知道你惦念顾惜萝,本相还知道自己夫人现下怎么了。”
他说着突然扬手招过手下两个官员,对方走到他跟前,低头,“相爷?”
“你快马去一趟护国寺,就说本相延请霭妃娘娘进宫,就在金銮殿相侯。你到本相府中让晁将军进宫,仍在此处相见。”
“是。”
两人见他脸色暗得不像话,不敢怠慢,立刻应下,转身便拔足跑了出去。
“霭太妃是这个宫中半个主子,谁也不能阻她带人进去。”
李兆廷眉头紧皱,只听得他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
*
窖外,孝安已闻讯而来,在外面命二人开门出来,素珍却丝毫不动。
孝安大怒,命人准备火药把门炸开。
里间,阿萝吃了素珍的酒,身体并没感到任何不适,她怀疑这人只是吓唬她,更多只怕是想要挟连玉做些什么,譬如进宫。
她有个感觉,这人在等连玉过来。
然而,窖门方才被这人以机括反锁上,哪怕她酒后便给她解了穴道,但她不会武,对方又坐在窖门口,她根本过不去开门。窖内温度极低,这才是要命所在!
她虽穿着厚实的裘袍,但已冷得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