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把人送进洞房,不妨权非同突然不冷不热地开腔:“再这副脸孔红包是没有了,倒可以给送你顿板子再扔出府去。”
喜娘吓得浑身颤抖,素珍却拍拍喜娘肩,“大娘别怕,我夫君是跟您开个玩笑,这红包还是双倍奉上,给您压压惊。”
“啊哟,使不得,使不得,这相爷办喜事,老身也来沾个……沾个喜气已是莫大荣耀,什么赏金红包……”喜娘一听,立即苦着脸摇头,脸上都骇怕之情。
“使得,这府上都是我说了算,您放心好了。”素珍抬头,笑嘻嘻对上权非同视线,“这银子,还有你,都是我说了算,是不是奸相?”
喜娘被这小娘子吓得几乎要抱柱不走了,这好心求情她是受了,可哪有权势望族是女人家说了算的,有也就是一般富贵人家,女方家势显赫的情况下,这小娘子据说就是个丫鬟出身,这几日京中都说,约是权相想与老臣子黄尚书结姻亲,黄府女儿又已嫁娶了方才娶的这个黄府丫鬟。
但这黄大人到底不比这权相爷官大,一个小丫鬟也太不识礼数了!可这几日见着又不似,言谈举止,都不比京中大家闺秀差,颇有几分与常人不同。
再不同,到底是小丫鬟……她最后巍巍的想,为免殃及池鱼,几乎没躲到小周背后。
权非同那双丹凤眼却是弯翘而起。
一刹,素珍有种凤凰于飞,梧桐是依的错觉。
“账房钥匙你不也拿了,保证书本相不也写了,你还问我?”权非同心都化了,言语却故意充满倨傲,“方才那句,再叫来听听。”
喜娘惊得抱住柱子的手都松开了。小周看着二人,也大为惊讶,低下去的眉眼极快地揉过丝复杂。
素珍却微微笑着敦促他,“这大堂的宾客还等着呢,快去吧。”
权相爷不大愿意走,但再长的路,也走到新房门前了,前院也还等着他去敬酒,何况,早敬酒,早完事,也好早洞房!他有些不舍地抚抚她发,又在她鬓角亲了一下,“我很快回来。”
那眼中的柔情把喜娘看傻了!都说权相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是个……奸臣……
素珍看他快步离去,突然轻轻出声,“奸相!”
权非同闻声几乎立刻回头,笑眯眯地睇过来,“怎么,舍不得夫君了?”
“有句话,想想问你。”素珍也微微扬唇。
“你说。”权非同那模样,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若我说,现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愿意吗?”素珍看着他问。
权非同目光微微一闪,略一迟疑,他柔声说道:“此间事了,我们再走,岂非不迟?到时,万里河山,我们玩累了,随时回上京,不是很好吗?”
“随时回京,这原是你心中所想,确是很好。”素珍颔首,“初到上京得你照拂,裴世子追打得你援手,明知我有意进黄天霸仍放了我,使诈救了连玉你也没有报复,被慕容缻责罚你用计调开,驾小仙儿带我进宫赶宴,替我讽侃李兆廷数番,为我挡顾惜萝责难,还有很多很多,玉妃那案子,买和的是你吧,对不对?”
权非同有一刹那的怔忡,“你都记得……
“记住的人有什么难,做的人也许才不容易,我只是想说,无论你怎么说,我也许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你曾与裴奉机和黄天霸站在一起,但我心里也永远记住你对我的好,快去吧。”
她说着朝他笑了笑,转身掖起裙摆进了屋。
一瞬间,看她脸上笑似当日一见,调皮狡猾,清濯无邪,权非同竟有什么想脱口而出!但最终,他把话压了回去,这路,始终还在前头,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像从前走过的每一步,离开中庭。
进屋后,不知为何,小周脸色有些冷淡,倒是那喜娘对素珍越发毕恭毕敬起来。
“小周,你替我取文房四宝,好不好?一会等权非同敬完酒,我也出去敬天子和各位娘娘一杯。”素珍笑道。
只要时间拿捏得适宜,她被他们逼交解药打杀死后,阿萝就会醒来,晁晃的兵都在,权非同是不会有事的,霭太妃在,她也可以肯定,这奸相绝对不会为了她这时反,还可以趁机反咬一口皇家又折了他一个老婆。
喜娘本想说,女子出去敬酒,有些不合礼仪。但一想这两位根本从不避讳,也就索性闭嘴。
小周没有立刻去取纸笔,反口气不善地问道:“你问权非同那些话不傻吗,他怎会肯离开上京?”
“我心里很明白,只是问问更加肯定罢。为红颜抛弃万里江山,那只是戏文中桥段,不是现实。何况,我又不是什么红颜绿萝。”素珍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将头上凤冠摘下。
小周似有些不解,只是,眉眼间那抹鸷色却被抹平不少,床前桌上一桌子喜宴食物,她走到桌边,坐下拿了碗莲子百合羹痛快的吃了起来,边吃边叹:“这整天滴水未尽的,可把我饿惨了。”
眼看喜娘又一句“不合规矩”,她把一碗银耳燕窝推了过去,“大娘,你也吃点吧,忙活一天了,你们不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