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随着捂嘴而笑,脸上如醺红透,一干人也是闻声而笑,而这厢,连玉已潇然起来,对妙音做了个相邀姿势,一同走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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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宏图酒楼坐了将近一个时辰过去,素珍知道,连玉不会再来。宏图经过第一国案,虽易了东家,终再不复往日风光,但今日不比往时,许多附近游玩的人因其他酒家爆满,还是选择过来打尖歇脚。
她心里如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也渐渐凉透。
以她对连玉的了解,他若要赴约,便一定守时,但纵使他不来,她还是决定等下去。将整晚等完。
只是,这之前要先做一件事。
主意既定,她摸了摸身上银两,将小二唤过来,将身上银两尽数给他,将连玉的容貌仔细告诉他,交代若有如斯模样的男子找人,让他务必等她,她去去就回。
然后出门去找冷血!
路上,百姓很多,一路走着,竟有些困难,人人脸上溢着兴高采烈之色,她被人群挤得微微踉跄,她心事重重更不在意,被人一个推搡,骤然跌倒。
这时,有人在侧扶了她一把,低沉的声音散落在她耳畔,“还好吧?”
这声音熟悉而好听,她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抬头,果是那个人。
李兆廷也并未想到在此看到素珍。眼前的她一身浅粉衣裙,淡妆轻抹,作未出嫁女子的髻式微挽,以一根白玉簪簪起,鬓角贴细小的同色珠花。
她看去和往日没有哪里不同,可似乎又和哪里有些不同。
他突然看出她到底哪里不同。其实她还是和往日一样,至多不过是消瘦了一些,白皙了一些,但她眼里多了一些东西,如水似雾,傲气悲悯并存,那是往日的冯素珍没有的。他心里淡淡的想。
“谢谢。”
素珍微微苦笑,道了声谢,真真是冤家路窄。
“你迟到了。”他冷冷道着,将她拖到人烟并无如此密集的一边。
素珍轻声回,“兆廷,我今晚并非为你而来,我来这里是为了等连玉。”
“噢?”
握在她臂上帮她站稳的力量骤然松开,只闻一声冷笑。
她却并不在意,惊慌的只是怀中空空如也的感觉,“我的东西……”她似乎没有留恋,毫不犹豫,一头扎进前方稠密的人群里艰难的搜索起来。
李兆廷看着自己僵空的手掌,心中一股什么“腾”的一下升起,狠力敲击着胸腹。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什么,路人?抑或曾经的错误?!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位大哥,你踩到了我的东西,请借过一下,让我捡起来。”
他就在那里昂藏站着,冷眼看着她被人群推搡得跌跌撞撞,因为所有人都向前方的花灯楼走去,都是顺流而上。
当她终于将东西捡起,眼底浮上一抹如释负重的笑意,他身形却蓦然僵住。而她看着前方一座高塔的方向,笑意却突然都凝结在眼中。
*
连玉一行人走着,青龙、白虎和明炎初在安静地跟着,玄武早领着大批大内好手混进了人群中吊梢着,以保护二人的安全妙音不时低问,连玉便不时为她解说大周风土民情,两人言笑晏晏。
“好,快到了。”
妙音心情正大好,只觉一切美不胜收,却听得连玉说着,突然声息一敛,竟猛然收住脚步。
她一惊,只见他目光忽如炙似灼,视线震动地落在供放花灯的花灯楼外围黑压压的人身上。
花灯楼是一座灯火通明的玲珑浮塔,六七层高,塔前空地搭建了盛大棚架,棚架内供放着一盏三四人横宽、六七丈高低的硕大花灯,壁外笼纱,被木架分成十面,每一面均绘制了不同彩画,有田园风光、有倩女翩翩起舞、有垂髫孩童追花逐蝶、有一家数口和乐融融……象征着盛世繁华,火光如橘,跃跃跳动,不显阑珊,每个一面上都以五彩绳结垂吊着一枚锦券,写满文字,正是令全京百姓为之激动的谜面。
花灯两侧站着此次集资造灯塔的京中商家,正看着蜂拥而至的百姓微笑致辞。
“皇上,这花灯在里面呢,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进去罢……”
“阿萝?”
妙音正疑惑,却听得连玉低哑一声,竟已往灯楼方向拔足奔跑过去,他仿佛失却了冷日所有冷静,跑得如此之急,力道如此之大,撞倒了几名行人,惹来旁人侧目。
她愣愣看着着他大步狂奔,最后又猛然驻足在人群外围一个绿衣女子背后,伸手探出,袖袍颤动,最后紧紧握住她的肩膀。
那女子仿佛也被骇到,惊惶失措地回过头来,她面上覆纱,仿佛是情人夜里哪家贪玩偷跑出来的小姐,头上罗翠,颈项璎珞,随碧绿的衣裙轻轻摆动,像极了一池被人惊动了的迢迢碧翠。
她杏目似漆,柳尾梢描成轻勾的薄黛,惶惶萋萋看着强势的紧扣住她肩膀的俊美男子。
“阿萝……”
他再唤一声,墨眸扫尽所有冷漠深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