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很累了,从体力到心理,也都很饥饿,从意志到身体,这些令我们的眼皮都闭得紧紧的,在这难得的阳光下,放松的睡去了。
好久好久,仿佛日已落下了,凉爽的露水落到了草叶上,那些疲乏与不幸似乎离开了我们一点点,我泰和的躺着,一阵风儿吹过脸面,远处传来一阵鸟儿滴沥滴沥的鸣叫声,听见有人打破了我们的安静。
“小何,你说小赵他俩怎么还不回来报信?人龙他们仨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杨局长问宏信。
宏信懒懒的说:“放心,鹏鹏鬼着呢。我想再等一会儿,太阳落下去了,天黑之后,他们肯定就会回来的,会一起回来的。杨叔,咱先享受一下日光吧,好珍贵的阳光啊,多久了,我们没有这样享受阳光了?”
人们都懒懒的躺在草地上,横七竖八的,那头大歪嘴牛悠闲的在草地上吃着青草,甩着半秃的尾巴,那些硕大的苍蝇和蚊子闪动着翅膀在寻找机会叮咬大花牛,也叮咬我们……,瘦高个儿的老园公不知何时起来了,苦笑着骂人:“这么个斑秃的家伙要被叮上可够受的,我来看着吧,可怜的老伙计”
老人找来一根树棍驱打那些蚊蝇,他伸展着的四肢就像蜘蛛的长腿,那些蚊蝇飞的极快,围着大牛,发出嗡嗡地声音,老人的棍子也轮得极快,发出呜呜的风声,终于打着了一只大蚊子,他惊喜的大喊大叫:“打着了打着了——快你们来看,这蚊子是这样的,像个大甲虫,翅膀像黑色的纱布,四条腿儿……”
大家都聚过去看:只见那蝴蝶大的蚊子被打得仰壳躺在草地上,还在登着腿,周身通黑,这样看它就像一只大甲虫,只不过翅膀不是甲虫的翅膀,而是像柔软的黑纱一样彭软……。
老园公激动的叫喊着,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滑稽,有点南腔北调:“我轮阿轮的,那东西才狡猾呢,就是打不着他……后来到底被我打着了一下,啪的一声,就像打在家雀身上一样,这一下就干掉了一个哈哈哈……”老园公的嘴快乐的撅成了三角形,眼睛闪着亮光……。
时光在一点儿一滴的离开……
小孩子的精力永远都比大人们活跃,她们很快就脱去了那些难看的冬衣,解去了包在脚上的朔料布,露出了长满了皴的肌肤。换上了自己随季的已经脏了的衣裙,花花绿绿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就格外的灿烂了。唧唧喳喳的玩起来了,一一,雨雨,美美,东东,这四个孩子很快就凑到了泉水池边了。她们洗着手脚,胳膊腿,不时地捧着清甜的泉水喝,玩着石子……
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悠悠云朵,听着孩子们的悦耳笑声,牵着宏信踏实的手,沐浴着暖风,熏熏醉意,我有一种美梦的感觉,忘了之前的痛苦,只是展望着未来了。
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叫声,惊悸而瘆人,感觉像一把刀割裂了锦缎。
“大虫子——妈妈——”
“姑姑大虫子,快来呀——”
几个孩子踉踉跄跄的往回跑,美美摔倒在地上,哭喊着向我伸来一只手,脸色红涨,她的哭声和眼泪牵动着我的心,我马上弹起身来,飞奔向她……
就在泉水池的对面,爬来三条大虫子,颜色黑褐,它们爬行缓慢,身长两米,腹足不知有多少条,腰围大约有十岁孩子的腰那么粗,后背上长有两排白色鳞片,随着他们的爬行,发出轻微的刷刷声音,那些鳞片发出流动的光亮。在这青天丽日里,青山绿水旁,在这美丽的原野上,花香四溢,爬来这几条巨大的虫子,实在与这情景格格不入,突显出一种恶心的感觉,恐怖的况味儿,我搂着孩子向后退去。
那三个家伙从容的爬到水边,探头喝起水来,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人们都惊诧的向后退去……。
“千足虫?难道是千足虫?”一一边后退边惊魂未定的说。
“千足虫是什么?”有人问。
“它是温热带爬行动物,以植物为生,我没有想到,它会变得那么大,大得吓人,几乎赶上巨蟒了”一一的脸色依然很惊悸。
“以植物为生,那就是说他对我们没有什么危险了”表叔冷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大家也都陆续站住了,目光都放在了那几条虫子的身上,那些虫子探头在水里,一股一股的喝着水,从它们的皮肤上可以很明显的看见水线在波动,一股一股的涌进它们的体内,它们喝足了水,抬头扭身向林子里爬去,身腰明显变得更粗了。也许它们的视力不是很好,似乎始终也没有发现我们,它们爬过的蒿草被压倒了,形成了一条爬行道,爬向对面的林坡,对面的林坡长满了更加茁壮的蒿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蒿草,都是白色的,笔直,头上长满了毛毛穗儿。
“我现在一直都有一个担心,这些虫子都变得这么大,要是那些本来就很凶猛的老虎狮子……变得更大了,我们会更加危险,怎么应付?”一个声音忧虑的说。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我们这一百多人像木头一样站在这原野上,泉水边,无声无动,大风吹动着我们的乱发,像野草一样,感觉甚是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