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我们是在外面吃的,因为婆婆要节省液化气,带着几个妇女在院里搭了一个锅灶,烧木材,一菜一饭好了之后,大家就各自领到了自己的一份儿,这站一个那蹲一个,就各自简单的吃了晚饭。人龙在我们的身边绕来绕去,绕到谁的身边谁都会转过身去,给他一个后背,都不想把吃的东西给他,大家都嫌弃他,嫌弃他那难看的尾巴,他的尾巴灰黄色,形状已经接近恐龙的尾巴,他不时地用灰红色的舌头舔自己的唇,眼里留露出饥渴的泪光。红红叹息一声,把自己的一份儿饭喂给了人龙一些,人龙立立整整的站在红红面前,两只小手笔直的垂下来,仰着头张着嘴,等待红红的一勺勺稀饭……。
夕阳已经落山,留下最后一抹阳光是在我们的三楼楼檐下,淡淡的金黄色,待这点儿金黄色消失后,天空马上就会暗下来了,一只只硕大的山雀都落在了树梢上,因为吃了很多的大蚂蚁,它们都腹重体沉起来。我们必须要在天黑透之前把饭吃完,碗里的饭……是一些婚宴过后的各种蔬菜的边角废料做成的,里面有一些米饭粒,在过去可能连狗食都不是,但今天我们吃得很香。婆婆变得慈祥而精神起来,灰白色的短头本来被烫上了很多美丽的波浪,现在却变得有些凌乱,她把那些乱发掖在耳后,整齐而利索,衬托着她那张慈祥的灰白色面容,高贵而且庄重,不断的用温和的声音去安慰我的姑姑和妈妈:“快了,啊,宏信一定能找到粮食的,说不定他能找来一火车呢……”
大家都对婆婆微笑着,但对红红却都投来了不满的目光,红红那张美丽的娃娃脸满是凛然,边一勺勺得喂人龙边说:“我实在忍不下心了,这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我不管你们怎想,反正我要善待它,我们虽然不能预测出他的未来吉凶,但是他目前对我们至少是安全的”红红因为激动,她的语述便有些快了,因为快她显得有些口吃。
“盲目的善良,愚昧”一直情绪低落的宏茵对红红蔑视了一句,红红回过头来,美丽的眼睛诧异地看了宏茵一眼,眼波荡了荡,平静的说:“我可不可以回敬你一句呢?宏茵姑姑,盲目的邪恶,可悲”
然后红红负气样的起身,快步的进了屋子。
婆婆和公公看了看我的妈妈和红红的妈妈一眼,开始厉声批评起宏茵来了:“宏茵,你多大了?为什么对红红这样说话?我们是怎样教你的?对人要客气,有礼貌,快去向红红赔礼道歉,快去”
“我讨厌她,说不出来的那种讨厌,我不去”宏茵说完,就气气得走了,走进了梨树林里,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宏茵往昔不是这样的,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大声说过话,平素都是温文尔雅的,她长得有些娇小,还没有婆婆高,头发永远都是葡萄红色的,烫着一些波浪,衣着永远都整洁得体,肤色是小麦色的,给人以甜蜜和温柔的感觉,尤其是她说话的声音,从来都像弱小的猫咪一样轻柔,但今天她伸出了她的厉爪,而且是对我的侄女,我明白她今天这样的原因,便疾步跟了过去。
宏茵快步的向前跑着,我听见了她委屈的哭声,她听见了我的喊声,可是她哭得更厉害了,仍不肯停脚,继续向前跑着,马上就要穿过这片梨树林了,梨树林前是一片山脚下的蒿草地,那里蒿草很深,此刻更是呈现出一片神秘的灰黑色,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里面发出爬动或者陌生的叫声,宏茵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哭着看我。
:“你的心事儿,嫂子都明白,可你和表叔不合适,你们是亲属,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不会不懂吧,念过大学的人了”
“可是我们是远亲,他是我爸爸表姑的儿子,你说这算近亲吗?那点血缘关系,完全可以省略,或者,我俩可以不要孩子,只要二人世界就好”宏茵仍愤愤的,只是声音小了一些,
“傻孩子,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不定会不会同意啊”
“一想到这点,我更难过,没有人肯懂我的心事儿,没有人愿意分担我的烦恼,都怪这该死的地震,我的爸妈,我的哥哥,大嫂,谁能为我打算?”宏茵烦恼的蹲下身去了,双手捂着脸,她独独没有提她的二嫂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那么你为什么要讨厌红红呢?她破坏你的事情了吗?”
“是的,她吸引了文耀(表叔)的目光……我没有办法”宏茵又无助地哭了起来,双手狠狠的揉着自己的脸。
我一时语塞,宏茵说的没错,确实……然而,我今天已问过红红“表叔对你说了什么?,在他临行前,在大梨树底下?”
红红当时正在裁剪宏信的一件灰色旧衣服,要给人龙缝衣服,缝披风,她要人龙穿上衣服,系上披风,以便遮住人龙的尾巴,她听了我的问话,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慢慢摇着头笑起来:“谁知道呢?他啥意思,说回来时他会带一些画笔和画纸送给我,他说大商场里肯定有,我们素不相识,我又没有跟他要过。莫名其妙”红红停下了笑声又继续缝起来
我回想起红红的话便俯身,慢慢扶起小姑,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告诉她:“红红这方面你就交给我,她不可能也不会跟表叔有任何瓜葛,如果她妨碍了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