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活着,呼吸着,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可却如死了一般。我被家人抬回去,放到床上,圆瞪着眼睛,不知在看什么,婆婆的泪脸,妈妈的哭泣,都在我眼前晃动,可我却听不进去,仿佛一窝蜜蜂在围着我嗡嗡着……我的脑海里满是我和宏信在一起的回忆,他和我在健身房里跑步,在游泳馆里游泳,我现在居然回想起他给我讲过一个有趣儿的故事。当时,我们是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沐浴着晚风,看着天际的火烧云,他搂着我说:有一个人,牵着一条大狗在公园里散步,那条大狗很难看,浑身上下没有毛,或者是被剃光了毛。它们在公园里碰上了一条藏獒,那条藏獒极其凶恶,訇訇叫着往上扑,藏獒的主人自负的说,我的狗很厉害,你还是牵着你的没用的大狗逃跑吧,你的狗虽然大,但是,看样子是个孬种,大狗的主人微笑着说,那就让这两条狗比试一番吧,输了认栽。于是两条狗在其主人的授意下,撕咬到了一起,结果藏獒被咬死,藏獒的主人很不服气,因为他的狗从来没有败过,便悻悻得问;你的狗叫什么名字,什么品种,大狗的主人微笑着说:我的狗在没有剃光毛以前,名叫狮子。我想起了这个故事的结尾,就轻轻笑起来,仿佛宏信就在我身旁,伸手去掐他的脸,却没有抬起手。我的嬉笑引起了大家的恐慌,以为我疯了,其实我若疯了,岂不是少了许多苦恼。
许多声音在我耳边呼喊我的名字,我瞪着呆怔的眼睛看见了我的三嫂,二嫂,宏信的大嫂,宏茵……我的婆家妈和娘家妈都红红的眼睛的坐在我的床边,喂我汤水,陪着我,看着我,呼唤我的名字,我用眼神动作回应着,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但是依然有很多人挤在我的周围,关心着我。我也不知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睡梦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直至剩下两位母亲,她们的身形也模糊起来,直至变成两尊黑影,我很想让她俩去睡觉,却仍不会说话,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抬手都很难,思绪若有若无,而且多半是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当我又一次从和宏信的嬉戏当中醒来时,听见了低低的热烈的争议声,而且有一个动听的带些憨稚嗓音的居然是小海:今天是个多好的机会呀,没有瑞星人看押。快,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再磨蹭一会儿天就亮了,就不好走了,奶奶,两位奶奶,快点吧,把我姑姑抬起来,一起走,不能落下一个人,老园公,带上收割好的菜籽,还有我小哥那天让您准备的果树苗籽,上大树村庄吧……诶别忘了,牵上你的大牛……厨房里的水案大姐锅碗瓢盆,一一你的那些个个昆虫标本带上,二姐的药箱给我,宏茵姑姑,科普书籍,不要慌……
小海在紧张有序的安排着。
姑姑,今天没有瑞星人看着咱们,咱们要走了,去大树村庄,离开这儿,就不会被瑞星人欺负啦。美美黑黑的小身影站在我的床前,小手轻轻抚摸我的肩膀。
外面传来了一一快活的声音:终于要告别这种噩梦样的生活了,去大树村庄,和大树居民齐心协力发展科技,报仇——
不是我了不起,是鹏鹏,这小子真厉害,能说会道,对大树人详细的分析了大家团结在一起的各种好处,总算打动了大树居民,同意接纳咱们了。杨局长似乎再带人们背粮食,模模糊糊间许多人在灌米,好像用的是裤腿子。
据说大树有一种超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人,排斥瑞星人,瑞星人在大树村庄面前,也是一个零……
外面嘁嘁喳喳的声音不断,人们都兴奋地翻腾自己的东西,归拢着……
啊,我的同胞们终于要走了。
我的几位哥哥都来抬我了,可是我的宏信在瑞星人手里,我绝不离开,我的手死死把着床头,我的公婆也坚决的不离开,因此我的妈妈一定要留下来陪我,我的两位姑妈,就都留下来了。
外面的人们都已整装待发了,我被妈妈扶起来,靠着床头坐着,看见了外面站着的黑黑的齐排排的人们。我的心活了起来,为侄儿侄女们自豪,眼里的泪却刷刷的流下来,我和我家里亲爱的侄儿侄女们分开在即,还有我的哥嫂们……我用力推开我的母亲们,不让他们陪着我这个活死人了,逃生去吧,然而,她们抹着泪,就是不动。我又无力地歪在一边了。
朦朦胧胧中,我的三个侄女,两个侄儿(小海和东东)都站在我的床前了,她们呼唤着我,哭泣着焦急的来拉我,要强行把我抬走。看到我的侄女侄儿们束装的站在我面前,火光下,她们各个立整,面容严肃,不舍的眼神看着我,孩子们的后面是我的兄嫂们,我的亲朋好友们,我用眼神告诉她们,我不会离开此地,扔下宏信还有表叔,红红、人龙……
二嫂,时间已经不早了,再磨蹭一会儿,就会被瑞星人发现了,到那时我们谁也走不了了。小赵柔声细语的对我说。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在我床边,他的身上披了一块塑料布之类的东西,那是我们地球上的一种防射服。
我躺在枕上,扭过脸去,不再看她们,表示我的坚决。杨局长遂果断得令他们快走。
人们便纷纷走出去,小海兄妹几人边走边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