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那两把剑。
张一叔的一把叫做“兄剑”,杨林的一把叫“弟剑”,合起来叫做“兄弟剑”。张大叔曾对着小小的她说:“可惜你不是个男儿身,不然,我可以教你剑法。你别小看这两把长相普通的剑,这可是天下算无比锋利的宝剑之一二。那时铸剑时,还尚未命名,我是个粗人,便命名为‘兄弟剑’,凡获我赠剑者,必是同生共死,亲如兄弟,并肩作战”那时,她看着张大叔,满怀崇拜,再想,哪个人能有此殊荣。
强从记忆中拉回,看着两人的尸体,张一叔是个可怜的人,他的尸体旁边是他自以为的能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内奸却偏偏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在得知这一真相时,该有多么痛心。兄剑和弟剑昨晚是怎样相互拼杀的,兄弟之间真能忍心吗?兮鸾想着,没有任何表情。强装的冷静让她全然不像个孩子了,不再冲动,她用大人的逻辑来思考着问题,试图用理智来找寻唯一的线索,从而来告诉自己,母亲或许还没死……
她朝着张一叔跪拜了三下,这是她从小膜拜的英雄,结果为了救她,失去自己的生命。她默默起身,将两把剑缓缓的从二人胸口上拔下来,用手挖了个小坑,将两剑一同放进去,用黄土掩埋,“张一叔,有你最爱的剑陪着你。黄泉之下,你不会孤独。”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家里的方向跑去。
她来到时,密道已经被石头封锁的死死的,任凭她如何去推,去搬,都纹丝不动。她用双手狠狠地拍打在坚硬的石头上,任由鲜血直流,手上的痛不及心中千分之一。刚才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坚韧和理智,在这些巨大的石块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的成年之日,都来不及吃母亲亲手做的面和菜,都来不及拥抱母亲,都来及……好多的来不及,全都到最后成为了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她不想去想她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朝廷的士兵要追杀他们至此,口口声声喊着:“清除残党余孽,效忠国家”。她静静地回忆着这十五年,是的,自她记事以来,母亲从未和她说过任何事。她初时不懂,总是缠着母亲。但自她懂事以来,她也不再问了。她想,她的母亲承担了很多人所不能承担的东西让,她母亲很累,她不想看着母亲背着沉重的包袱一日日变老。
母亲失去了父亲,带着一群忠心的人来此与世隔绝之处,并未提过报仇,也未对她有过任何的消极教育。她的生活里,总是充满阳光和笑声,被身旁的人关爱着,却不溺爱。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已经与世无争的十几个人,能对硕大的朝廷构成什么威胁?
一转眼,她失去了所有。命运就是这样,她都来不及反抗,就被狠狠抛弃。
她摸摸身上的口袋,企图想找到点什么。但是,全身上下,只有慌乱之际,母亲塞在她身上的少许干粮和铜钱,以及母亲在她成人礼时插在她头上的玉簪。她跪在地上,哭了出来,手指抠着地上的杂草,手指又被尖草扎伤,鲜血红的刺目。
乌云笼罩着她,小小的脸庞苍白的吓人。她缓缓的站起来,像个木偶般的朝张一昨晚在山洞时指给她的出口处走去。
她想,她该怎么办?她该去哪里?家,回不去了;母亲,也没了。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现在没有她选择的可能,她只有一条路,就是走出这里,走向另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用尽全身力量打开铁门,那是另外一番场景。是一个细长的隧道,只能容一人过去,地上潮湿,布满青苔。她拖着墙壁行走,虽小心翼翼,却还是摔了一跤。疼痛让小小的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鼻子酸酸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走出这里已经将近傍晚,天色微暗。这是个她陌生的地方,虽然是夜晚,可街道却挂满灯笼,宛如白天。她走近一家名叫“天居客栈”时,所有的人都抬起头看她,很奇怪的表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是土和泥点儿,手上阵阵刺痛,衣服上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她想也不用想,这幅打扮,说明她此时很脏很破,活像个乞丐。
她低着头走向店主,想要住房。可还未走到店主身旁,便被小二拦了下来,不屑的对她说“小乞丐,快出去,别影响客人吃饭”
“我有钱……”她抬起头,低低的说着,边说便从口袋里掏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翻遍了全部的口袋,却空无一物。她皱眉,定是刚才出来时因没站稳摔了一跤时,将东西掉落的。
“我的钱丢了”她朝着小二说。小二瞪了她一眼,厉声说道:“你钱丢了,关老子什么事?不过你头上的簪子倒也值几个钱,够你买几个馒头”她连忙将簪子拔下来,护在胸口。因为着急,脸变的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颤。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反而却像观赏小丑似的,那种鄙夷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那种嘲讽让她跑了出去。
她的肚子好饿,晚上的冷风让她颤抖。边走边用手捂着胸口,玉簪的温度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刚才从“天居客栈”跑出来以后,她就立即将玉簪用布包了起来,放在胸口处,那是母亲唯一就给她的东西,她要好好护着,不能丢。
经过这一件事,她深深地感到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