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笑眯眯道:“是极,是极,今时我种桃,他年我得果。小道友,所以我说此衣你当披。”
师子玄无奈道:“说了半天,怎么又扯回来了?”
道人道:“披此衣,你又不少块肉,真不痛快。”
师子玄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怂恿我。不对劲啊。”
道人挑眉道:“道人我还能坑你?”
师子玄点头道:“这可没准,你我非亲非故,莫名其妙送我宝贝,总感觉不对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道人气乐了,道:“合着我还成坏人了。”
又听道人说道:“算了,不说此事。我看你今天来此,想必是有疑问,有事想问我?”
师子玄心中暗暗赞叹。这道人果然来历不凡。
想了想,问了一个问题,道:“万劫山是哪里?”
道人不答反问道:“什么是劫。”
师子玄皱眉,又听道人说道:“世人总说劫。劫似与难同归。生劫是劫,死劫是劫。百千万劫是劫,无量量劫是劫。何为劫?”
师子玄挠头道:“这个话题太大了。好像不是我这个境界应该回答的。”
道人皱眉道:“什么境界?一个修行人,还要分个境界?真人,仙人,再来个玄仙,金仙?弄个打怪升级,再修成正果?”
师子玄瞠目结舌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道人又道:“耳熟就对了。我看你真是修道修傻了。看你现在这模样,浑浑噩噩,懵懵懂懂,你那老师也太疲懒,好不认真教徒弟。”
师子玄无奈道:“道人请慎言,休以弟子之过责吾师。”
道人道:“好,好。好,你不愿意听,我还不惜的说他。不过该教训你还是要教训你。佛家有当头棒喝,今儿道士我就当个棒槌,一棒子打醒你。”
师子玄噗嗤一声,捧腹而笑,说道:“道友,请挥棒。”
道人嘿然道:“道人这棒儿先不打你,不然你心里还怪我。”
师子玄连忙道:“不怪,不怪。”
道人说道:“好。你态度不错。道士我先问你。为何道法高深。却总让人浑噩不懂。玄宇广阔,为何总让人屈居一处而不遨游?”
师子玄皱眉道:“这个问题太广了,怎么回答?玄宇之广,无出奇大,人身微渺。怎能游尽?不至妙行之境,总有所限。”
道人嗤之以鼻道:“什么狗屁说辞。妙行之法,说起来不过是不受一方天规定律所阻。你也不要太高看这天地多么伟大。”
师子玄皱眉道:“道人,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太狂妄?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人总要敬畏这天地。”
道人嘿笑道:“迂腐,迂腐。都说天地生养人,那又是谁开辟的这番天地?”
师子玄愕然,摇头道:“不知道。”
道人道:“我知你也是神游过玄虚,星空霄汉之广也见过。也叫你知道,这承载星辰的玄宇,也曾是一点虚无开辟而来。如此说来,这玄宇一应所有,是不是都敬她?”
师子玄只觉脑中轰隆一下,似乎明白什么,却又一点都不明白。
他震惊又好奇的问道:“那玄宇从何而来?”
道人道:“道不说一,佛不说第一因。非是不愿说,而是不可说。若说出来,就是一个量劫。成住坏来,如此成空。”
师子玄叹道:“又说回来,还是那个什么是劫的问题。道士啊,你可真能扯,我差点被你绕迷糊了。”
道人哼了一声,说道:“不是绕迷糊,是你装迷糊。算了,本道士也不跟你废话,说了这么多,想你也有点收获。什么是劫,出去再好好想想。”
师子玄茫然道:“出去?去哪里?”
道人哈哈笑道:“花开一时多一时,草生一世又一世。身立七尺方寸地,心思一念三千界!”
道人忽然悬空而起,身旁玄鹤振翅腾起。
月皎洁,光迷人。
朦胧月景,竹影摇摇。
师子玄只听得这道人声音由远及近,悠悠传来:“道士走了。回观里吃桃去了。”
师子玄抬头遥望,脱口而出道:“你太不讲究了,说了一大堆问题,却不给个答案,还说不坑人?”
道人驾鹤已远去,已与月圈重叠。
“下次再见,道士再告诉你。”
师子玄目中已无那一人一鹤,不由悻悻道:“装神弄鬼,不是个好道人。”
话音一落,从月中忽然落下一物,却是个白光玉凝量天尺,从空中飞落,不偏不倚,重重的砸在师子玄头上。
师子玄只觉得脑中一阵剧痛,捂头大叫。
再睁开眼睛,哪还有什么摘星楼,只有眼前一香炉,一室而已。
旁边一个青衣女子,正是陆雪,欣然道:“恭喜道长出关。”
师子玄恍然大悟,脑中一片清明。
想起诸般光景,似喜似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