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道:“这就说不准了。老爷出游,也许三两日归来,也许十年不归,算是归期未定。你且在这里住着,等老爷回来,自会相见。”
逃情想了想,既然来了,自己也无去处,索性就在这里先停留一阵。这修行洞府,倒也是个清净之地。
如此,逃情就暂时在这里住下。这里山清水秀,地气通灵。食的是灵谷药膳,饮的是天甘地露。清净自在无人扰,倒也快活。
在这些年间,逃情修行三洞通玄妙法,渐渐神通有成。闲暇时来,与两童子表演神通妙术,飞天变化,无所不能,倒也有几分自得。
果真是山中无岁月,寒暑不计年。
逃情这一日修行起身,去河边洗漱,忽然看到湖中倒影,蓦地愣住。
昔年风华正茂少年郎,壮年威风乌纱官,如今山中修性法,忽惊白发落银须!
修性渐成,但哪知光阴一闪而逝,如今入道听法,刚有小成。蓦然回首,竟觉时日竟已不多。
逃情大吃一惊,匆匆回了洞府。正要拉着两个童子询问。可那童子却先开口说道:“先生回来了。快快随我去府中,老爷回来了。”
逃情心中焦急,如今这洞府主人回来,正要问他一问。
匆匆进了山门中,却见一个年轻道人,穿着紫授八卦衣,手捧七宝黑如意,腰缠鹤囊金丝带,垂挂盘古葫芦藤。
这道人见到逃情,先作礼道:“见过道友。因有事久久未归,累得道友等我二十八年,罪过了,罪过了。”
逃情闻言,心中大吃一惊。
他自觉在这山中修行,时间一晃即逝。当日来山访贤,仿佛就在昨日。
逃情心中有些乱,但还未失礼,拜道:“道友,还未请教名号,我在这里打扰多时,却是累得道友家人照顾。”
这年轻道人呵呵笑道:“不要客气。贫道自号东极道人,俗家姓王,名字就不提了。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逃情道:“王道友唤我逃情就是。”
东极道人点头道:“逃情道友。之前我见你神色慌张,似心中有事,能否说出来与我听一听?若是碰到难事,贫道力有所及,定会帮你。”
逃情叹道:“的确有事。却羞与道友说来。”
东极道人呵呵笑道:“羞做什么?你我都是修行人,有一说一就是。道友若不说来,我也不勉强。”
逃情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我就说来。我早年结识恩师,点化数世。此世为修道心,曾入红尘世间打磨,三十三年修行圆满。回山中见了老师。道心已有,我又求老师传授护法神通之术。以庇道途。如今来道友府中修行,一时迷醉山中景色,哪想今日一见水中倒映自己,却已是老来古稀,命不久矣了。”
东极道人道:“原来如此。道友有此感慨,是否是怕死?”
逃情道:“当日老师也曾问我,修习神通为何?是否是乐生畏死?我之前答说,非畏死,而畏惧一世修行功果,毁于一旦,再有机缘修行,又不知是何年光景。那时自以为如此,哪想如今事到临头,才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东极道人点头道:“生死幻灭,如光影灭散。虽虚无真,但也可惜了走了这一遭。”
东极道人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逃情没有听太明白,但也没心思揣摩,怔怔见小园中,那些风华正茂的百花,忽然感叹一声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徒叹奈何,徒叹奈何啊。”
东极道人忽地笑道:“道友不必如此。肉身鼎炉,不过精血成就之物。来与后天,灭与后天,早有天定盛衰,生死有常,如此才是天地自然。但我等修行人,师法自然,却又求超脱圆满,还归先天真我。肉身鼎炉,却也可以化传再造。”
逃情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还请道友赐教鼎炉再造,长生妙法。”
东极道人道:“好说。好说。这长生妙法,贫道却是知道三个,便说与道友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