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端坐在案几后,低着头在沉思,他没有忙着向云烨请教如何书写这种阴符,而是在为自己的小心眼惭愧。他与红拂虬髯结为挚友,发誓同生共死,少年时的轻狂,似乎离他已经很远,什么时候自己连进取之心都没有了?今日被一个少年夹强夹棒的数落一通,他却无言以对。
早就准备把半生的军旅经验写成书籍,却迟迟没有动笔,他连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六军镜》,他不敢写,总感到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次次提起笔,又一次次的放下,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五年,现在自己的两鬓已现白发,再不写,恐怕就是有心也会无力啊。
洪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字条,手哆嗦的如同风中的残叶。
泄密之事就在他眼皮子被完美的演绎了一遍,如果云烨真的是奸细,他把罪证放在自己面前,自己都只会以为是随手涂鸦,而轻送放过,这超越了他的理解,超越了他神经能够承受的极限。
当许敬宗同样漫不经心的边看书边随手解开他认为是天书的东西,他的以往所骄傲的一切都在瞬间坍塌了。这样神奇的阴符,不能被所有人掌握,绝对不行。
大唐的军人是骄傲的,尤其是百骑司,除了陛下,他没有给任何人跪过。在匆匆回到帅帐后,看着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的云烨,他撩起战袍,重重的单腿跪在云烨面前,这是他最后的哀求,双腿只跪拜陛下,如果云烨不答应,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云烨这个祸根除去。
“许敬宗给你解出来了?”云烨没有把洪城扶起来,没有这个必要,自己的爵位本来就比他高,救他一命,受他一拜也算是合情合理。
李靖接过洪城手里的纸条,上面的内容和他的军令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他记得云烨说过,就是男女间的情信也可以传递的清清楚楚。
云烨把手里的《说文解字》递给李靖,对洪城说:“一个简单至极的小把戏就惹的你对一位国侯动了杀机?还要赔上你全家的性命?愚蠢至极,为了这些小东西,你有多少条命可以赔?”
李靖拿着说文解字翻看几页,忽然有所悟,惊愕的对云烨说:“就是如此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世上的事说起来玄奥非常,看透之后往往简单的令人发指,姜太公用竹节的长短来传递消息,被誉为神策,兵家赞颂了两千年,说透了,那有什么鬼神莫测之机,就是一个牧童也可以做到的游戏,但是这个游戏可以玩出无数个花样,我只不过把它们从竹节变成了大食的一种数字符号,就让你手下起了杀心,一门心思的要干掉我?”
李靖羞惭的满面通红,抬起腿一脚就把跪着的洪城踹了个跟头,老爷子的武力不减当年。莫名其妙的洪城随着李靖的脚力躺倒,以他的智力还弄不明白云烨和李靖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云烨在白纸上写下了从零到十这十一个数字,给李靖一一讲解,并把它们组合成十位,百位,千位,等种种组合,李靖学的眉飞色舞,自己编了一段话,然后从书上一一找到,再把页码,行数,字的位扬帆启航☆星夜无伤置用数字表示出来,然后再反推,玩的不亦乐乎。
洪城凑过来几次,还是槁不明白,这让云烨非常担心大唐谍报部门的整体素质。
告别了李靖,云烨感到十分的团倦,打算回到帐篷里睡一觉。掀开门帘,发现那日暮一个人躲在床脚,瑟瑟发抖,见到云烨进来,跳起来跑了两步,又赶紧后退回去,做出恭顺状,还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小腹处,身穿汉家衣衫,头发也被梳成三丫髯,看起来颇有几分汉家女子的味道。
云晔大怒,是谁把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好好的一个草原姑娘,硬是给糟蹋成现在的鬼样子?活泼不见了,天真不见了,只剩下怪模怪样的四不像。
“郎君!”那日暮怪腔怪调的喊了声郎君,这让云烨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以前叫哥哥还可以承受,现在猛然间叫起了郎君,这还是那个勇敢坚韧的那日暮吗?谁教的,云晔想灭口。
三两把就把那日暮重新装扮成原来的模样,她还不愿意,抱着美丽的丝绸衣服不松手,庄三停刚掀开门帘见到诡异的情形又出去了,还把护卫撵的老远。
“哪来的衣服?”云烨指着那日暮手里的衣服问问她,比划了好几遍,才弄清楚是别人给的。
李靖大军里有女人?云烨现在不是大军编制内的人物,自然就不在乎带不带女人,你李靖堂堂定襄路大总管在军营里藏女人?是何道理?这得问问。
八卦之心大起,难道说李靖和常遇春一样每回行军都需要健妇相伴?常遇春传说中如果没有女人用母牛代替也行,不知道李大总管是用什么代替,难道说名将们的胃口都是一样的?
张公瑾,老熟人了,他家的老二就在书院,现如今他给李靖当副手,为人hou道,是一个难得的老好人,帐篷就在云晔的隔壁,刚刚查营归来,是最标准的消息灵通人士,找他问就对了。
老张对云烨没有隐瞒,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就是把他家的小儿子给弄到书院里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