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逛街并非我的真实目的,我最想看的是大楼帝国的皇宫。
大楼皇宫凡九百九十九座宫殿,坐落在帝都兰城之北、王者山上。每逢帝王寿辰日,大楼帝国七十二封国的侯王就会携子徒步登临王者山,为天子祝寿,这堪称是大楼的一大胜景。那天任你是什么王公贵族,都得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给我爬山,遇风你就得顶风,遇雪你就得踏雪,遇上太阳你就得晒着——定下这个规矩的本意其实是要彰显天子威严,但没想到的是还间接造成一个有趣的现象。
因为这一年一回的天子寿辰,各国诸侯和世子们在吃食上都显得比寻常百姓还节制,谁都不敢稍微吃胖,毕竟顶着一身肥膘爬山可得要了人半条小命儿。
可惜这回我是无法得见这等胜景的。
王者山上最高的宫殿不是朝臣议事的金殿,也不是天子的寝宫,而是摘星楼——据说国师占星大人就住在里面,已经二十年不曾下楼一步,连当今皇上明德天子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大楼帝国当今皇上明德天子年方二十,他父皇昭德天子英年早逝,而且只留下他一个子嗣。登基时明德天子只有三岁,路都还走不利索,是被他母后仁仪皇后抱上皇座的。一直到现在,整个大楼帝国基本上都是左右两位丞相在帮天子管事情。
我站在王者山脚下,眼望山巅的摘星楼如凌云端、直逼九天,不禁唏嘘不已——要想见占星大人,恐怕不是件容易事儿。
终于等到江湖会到来的那一天,至知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剑让我背在背上,并让我原地转几个圈儿让他看。他边打量着我边点头,显然对于他自己的聪明周到很是满意,说:“对了嘛,这样才像一个江湖儿女。”
我往镜子面前那么一站,看上去倒还真有那么几分英气,既不张扬也不过分惹眼。我问他:“这把剑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哦,这把呀……我从铁匠铺的匠人手里讨来几块废铁,自己打的。”
我本来还想解开布条儿抽出剑来看看剑刃锋不锋利,结果让他这么一说,顿时就失去要一看究竟的兴致。
“不磨蹭了,这就走吧。”我打开房间的大门,清风顿时扑面而来撞了我一个满怀。等着我吧——风、月、楼!
我不曾见过大楼帝国的皇帝嫁女儿是个什么排场,不过想来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所谓“风月楼”,其实占据着兰城东边儿的一整条街,这条街上的每一座小院高楼的名字前面都冠以“风月”两个字——风月照楼、风月清楼、风月松楼、风月山楼……
此时十里长街都已张灯结彩、红绸高挂,红绸的尾端留着一小段儿颜色各异的穗子,无风时穗子平顺地下垂,起风时各色穗子便和大红的绸子一起旋转翻飞,入目怎一个壮哉了得!
穿着各色衣裳的人往来穿梭于其间,明艳的、深沉的、雍容的、清贵的,凡此种种,不可尽说。单看这排场和气氛,至少已经把三里国小世子那场婚宴给比下去了。然而这还只不过是风月楼三小姐的招亲宴而已。
这是摆宴的第一天,也是江湖会的第一天,我不知道华月这个时候儿到底在哪儿——他似乎既要出席江湖会,也有意要来风月楼凑热闹。但江湖会在兰城西边儿,风月楼大宴在东边儿,两地之间隔着大半个兰城,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在一天之内两处奔波。
随着我的手一拨,面前三尺珠帘玉挂叮铃作响,音质上乘,可见上面串连的玉石珍珠也不是凡品。这倒不是说风月楼多么有钱,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大楼做玉石生意的鳌头,就算什么都缺也不可能缺玉石。
我对这些玩意儿颇为稀奇,行走间不自觉地就停下脚步来,伸出手不安分地拨弄着,玉石和珍珠相撞不断发出好听的声音,我正玩儿得起劲儿,突然被至知一个巴掌拍来!
“敢来这儿的人都是大楼帝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羞不羞?让人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只是看看、看看……”我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但手上仍然不安分。
至知算是深知我的,拿“脸皮”这件事来要挟我显然毫无用处,我往往不要脸起来连自己都吃惊。于是他换个策略对付我,鼻子朝天哼哼着说:“你敢拽一颗下来试试?你要是敢,咱们今儿个就绝对别想再走出这里一步!”
为着小命儿我赶紧收手,心虚地四处张望起来,果然就看到人群中还有房顶上有几双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怪不得风月楼这么放心在这些地方挂上这些玩意儿,原来不是不怕偷,而是有人盯着呢。
“这边走。”
说着至知拉着我七拐八拐,他似乎对这里的路很熟,很快我们就来到一扇大红门前。这扇门高约摸两丈有余,墙更是高三丈不止,不可谓不气派。
我二妖一来到门前,守门的两个人就合力为我们推开大门。临进去的时候,其中一个还好心提醒道:“二位公子可来得不早,还有一刻就不给开门了……”
两扇门缓缓在我们背后合上,看到眼前毫无防备映入我眼帘的景象,我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