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说了那是珐琅彩,就该知道,珐琅彩的烧制,一向是清朝宫廷或是官窑掌握的,根本不可能流落到民窑去!”
见大家都一脸赞赏的看着会议室中央的褚凝,陆青柔心中一阵发堵,也顾不得之前古维给的眼神警告,再次出头质问道:“尤其是康熙年间,那时的珐琅彩烧制,还由清朝宫廷掌控。烧出来的珐琅彩瓷器,也大多是宫廷御用,只有少部分会被赏赐给有功的王公大臣们。你要说这件薄胎瓷灯盏,是清朝宫廷烧制出来的话,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可你非要说它是民窑出品,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是嘛!
不少人被陆青柔提醒,纷纷点头,觉得褚凝之前的判断都挺好的,可就是在官窑和民窑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实在是人不解和遗憾。
当然,京城大学那边的人,更多的是庆幸。
要是褚凝的鉴定真的有所纰漏的话,至少他们这边,丢脸丢得也不是那么惨。
“陆学姐的话说得没错。”让众人意外的话,褚凝一开口,竟然就先肯定了陆青柔的说法,“只不过,陆学姐说的那种情况,只是官面上的东西。”
在场的人若有所思。
陆青柔一脸冷笑。
她倒要听听看,都这种时候了,褚凝还要怎么为自己辩驳!
“珐琅彩瓷器,在清朝早期的时候,的确是宫廷御用品。”褚凝解释道,“只是有句古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徒。尤其是在那样的封建社会,讲究的是权利和身份,而不是法律法规。在每一个朝代,以公谋私的情况,都不少见。”
“我们现在说的是瓷器,你扯什么封建社会干什么?”陆青柔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
宣院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古维立马回过头,狠狠瞪了陆青柔一眼!
这一眼,可和之前的警告完全不同,简直就是警示和威胁了!
陆青柔下意识的往舒丹身边躲了躲,压根儿就不敢对上古维的眼神,更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头了。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看出陆青柔的色厉内荏,纷纷捂嘴偷笑。
褚凝就是再好的脾气,面对陆青柔这不消停的挑衅,也不可能再给陆青柔什么好脸色看。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陆青柔,道:“陆学姐关注的点不大对,我说的关键不是封建社会,而是以公谋私。”
陆青柔下意识就要反驳,可是对上褚凝的眼神,她总觉得褚凝这是在给自己挖坑。
又有古维的警告在前,陆青柔顿了顿,竟然没有再开口。
见陆青柔终于老实了下来,褚凝这才道:“在封建社会,任何一件精品瓷器的诞生,都代表了巨大的价值和利益。为了谋取私利,清朝宫廷造办处负责珐琅彩烧纸的官员,多有将不合格的瓷器转卖出手的,甚至还有和人私底下另外开窑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珐琅彩的烧制工艺想要不泄露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得事情。而且,这种事情,在一些偏门的史籍中也有记载。”
只不过,民窑烧制的珐琅彩,毕竟比不上官窑。
而且,就算有人得了官窑的珐琅彩瓷器,也不敢轻易透露出去,生怕被人发现告发,那可是要连累一家人的!
所以,为了正大光明的使用珐琅彩薄胎瓷,在私底下烧纸珐琅彩瓷器的时候,就不会把珐琅彩烧得太过显眼,而是用一种比较模糊的手段,既能保持美观,又不会泄露了珐琅彩的存在,将大多数人糊弄过去。
在场参与了鉴定的几位学生,除了褚凝之外,其他人不都被成功的糊弄住了吗?
不止如此,年款作假,也是因为同一个目的。
而真正让褚凝确定这件薄胎瓷灯盏的鉴定结果的,还是这件薄胎瓷的烧制工艺,属于清朝康熙年间的特征,而非其他。
当然,这件薄胎瓷灯盏也的确是烧制得很好,和官窑瓷器的差距也很细微。
这样的瓷器,并不多见,比官窑薄胎瓷的存世量还要少得多。
这也是褚凝给它估价六位数的原因。
听褚凝说完她对这件薄胎瓷灯盏的看法,会议室中有片刻的宁静。
大家都没有想到,只是一件普通的瓷器而已,竟然能引发褚凝如此多的联想,甚至还把烧制瓷器时期的社会背景等东西都给牵扯了进来。
就听褚凝刚刚说的那番话,她看起来哪里像是个学古玩的,简直就是个学历史的嘛!
“啪,啪啪,啪啪啪……”
宣院长率先为褚凝鼓起掌来,周围反应过来的人也赶紧跟着鼓掌,生怕自己落了别人的眼,最后会倒大霉。
“韩教授,你实在是教出了一个好学生啊!”
宣院长上下打量了褚凝好几眼,很欣赏对方不动如山的大将风范,看着韩教授笑道。
“你这句夸我可不敢当。”韩教授略带矜持的笑道,“小褚可不是我教出来的,她这是天分加努力,自己学出来的。”
韩教授和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