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很清楚,对方并不是自己需要抹杀的敌人。
但也正因为这样,宁越在犹豫。赵远衷与他之前的任何敌人都不一样,唯一的冲突是因为暮茵茵在否定这件婚事,而非对方在不仁不义在为恶。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持剑的手在犹豫,在颤抖。心无不甘,绝不愿意将暮茵茵这样交给对方,从此成为笼之鸟,远嫁邻国。但是,赵远衷确实是一个出色的人,也许能够成为一代贤皇,也势必会好好对待今后可以成为他皇后的暮茵茵。
所以,除去对于赵远衷实力的忌惮外,宁越更大的顾虑是……他的选择,对于暮茵茵而言,对于两个帝国而言,到底是对是错?
“看你现在的神情,真不像以往的你,那个自信而坚定的你!”
突然间,一声呵斥将宁越从沉思唤醒,仰首一看,却见两道身影站在前方不远处,也正在看着他。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喂,我你认识小茵的时间多了不知道多少,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在你之前,我应该算是她唯一的异性朋友了。当然,羽猎那家伙不算。”
常玄轩一哼,大步前。在他身旁,一同跟来的是慕容菲芸。他们两个会一起出现,也是宁越诧异的一点。
一把拽住宁越的衣领,常玄轩近距离瞪着对方的双眼,喝道:“这个时候,带着剑来到这里,昨夜的失败仍旧没能让你放弃,对吗?那么为什么,你在犹豫!”
宁越也不隐瞒,回道:“因为,我没法将赵远衷当做以往的敌人那么对待。他和暮茵茵,我必须伤害一个。以私人感情而言,我不应该照顾他的感受。但是那么做的话,对他公平吗?他可以给小茵一个很好的余生,而我又算什么?”
“但是,小茵不会开心的。从小到大,她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安排,所以才那样叛逆,才一直默默奋战至今!她从来都不是,也永远不会成为温室只依靠他人呵护的鲜花,而是一朵敢于开在悬崖峭壁之,傲霜斗雪的腊梅!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昨夜我不会放你们走的。至少以我的能耐,说不准可以让小茵离开这兴煌城,而不是委托给你!”
嘶吼,常玄轩放开了宁越的衣领,仰首望向天空,再是一声长叹。
“我曾经喜欢过小茵,但是知道没有可能的,所以默默放弃了,但还残存着一丝幻想。说不准哪一天……可是当你出现后我知道,自己没可能了。她对待你,我好太多。从头到尾,我只能是她的朋友。如果决定好了,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最后,他拍了拍宁越的肩膀,长叹而去。
望着常玄轩离去的背影,慕容菲芸没有看宁越,轻声一叹:“他说你现在模样不像往常的你,我却觉得,这样才是最真实的你。算是一个陌生人,只要不为恶,你都愿意以诚相待。注重彼此的情谊,顾虑他人的感受。这份温柔与善良,我所认识的人,只有你拥有。但是,也正是这份温柔,在束缚着你,让你犹豫和仿徨。”
“我也不想犹豫,但是……”
“但是什么?伤害自己,成他人?如果是个男人,按照自己内心最初的想法放手去做。有些时候,必须强硬一点。伤害自己和喜欢的她,成全一个初识的好人。还是伤害那个好人,成全自己与她,好好想想吧,言止于此。”
说罢,慕容菲芸也是一叹。
“与常玄轩一样,我会帮你的,与慕容家无关,只是以我个人名义。而且我想,站在你和暮茵茵这边的同伴,并不少。”
很快,小山的崖角边再次只剩宁越一人,席地而坐单手拄剑,他仍旧在沉思。不知多久之后,突然间,一声嗤笑响起,随后是仰首的大笑。
“对,我到底在犹豫什么?一个好人不能成为敌人了吗?我为了朋友,为了苍生,做过不少善事,也救了那么多人。那么,偶尔为了自己作恶一次,成为某些人心的罪徒,又有何不可?至少这一次,不会伤及性命,只是伤到某些人的颜面,还有某人的心。我体内可还流淌着魔族的血,与人类为敌,不过是我的另一份天性!”
说到这,他嘴角边挽起的笑容多出了一丝邪异与残忍。
双眸之,一抹淡淡的赤色闪过。
“赵远衷,你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你不该让小茵流泪,更不该站在我的对立面!”
铮——
剑啸,无形波动的杀气惊起林阵阵飞鸟,艳阳之下,一泓寒光在闪耀。
“喂,剑灵你听得到吧?”
“当然。主人,我的力量永远为你所用。决定了的事,尽管放手去做。”
“这个不用你说!只是在那之前,我需要的可不少,你能满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