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傅君兰虽不懂,但却听说过那场灭国之战,数百万大军对垒,那该是何等的场面。
数百万大军却不能救一弱女子,唯独一人愿往,寥寥数语,仅听听,傅君兰便不禁呼出一口气来,“真乃盖世之大丈夫也!”转而又问:“愿为郡主赴死,那想必他亦钟情于郡主?”
非要说什么钟情不钟情的,令商淑清有些尴尬,但对他坦诚,并不瞒他,“若真是彼此钟情,清儿又岂敢在傅公子面前说‘清白’二字?道爷救我,乃他为人,与男女之情无关!傅公子可知我为何在墓碑上留‘桃花仙人’四字?”
傅君兰疑惑,“不是道爷雅号?”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商淑清忽徐徐吟来一诗,吟后笑道:“这是我去山中初见道爷时,听他所吟,他自诩为桃花仙人。”
“哦!”傅君兰恍然大悟,“桃花仙人的称谓原来是这样来的,难怪了墓碑题字。”
“傅家被连累,宁王府在京城遭遇劫难之事公子应该知晓,京城脱身后,途径上清宗,因上清宗与父王交情匪浅,我便去了上清宗,欲请来助力。然世态炎凉,未能请得他人,只请得了道爷下山。道爷与我家并无任何交情,不愿卷入是非,本欲离去,却被我想办法劝说留下……”商淑清将一段长达十余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则省略掉,尽管省略不少,可许多事情在傅君兰这种人听来,已经足够惊心动魄,方知商朝宗一路崛起之不易,不是寻常百姓想象的能征善战就能打下这份基业的,这背后不知牵扯到多少事情。
就算有所省略,实际上有些事情也是没必要让傅君兰知道的,然而还是那句话,商淑清不想欺瞒他。
当这十余年的经历简缩在一段长谈中讲完后,傅君兰方知牛有道对商朝宗意味着什么,对商淑清又意味着什么。
无限感慨道:“年不到二十的少年出山,尽展滔滔谋略、翻云覆雨的手段,且具英雄虎胆,又有一身修为敢与强敌搏命厮杀,又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才貌双全临世,谈笑间纵横天下,世上竟有如此奇人,真乃天赋奇才!傅某本以为仅是一法力高强的法师震慑敌胆而已,如今方知我比他还年长些…呵呵,跟这种人物比起来,傅某还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如此奇男子,也难怪能令郡主倾心。之前还有些许念想,想着人已故去,兴许能在郡主心目中将其取代,如今才知这位道爷是傅君兰永世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物,何德何能做那痴心妄想?”
商淑清忙道:“傅公子,清儿只是如实告知…”
傅君兰抬手打断,“郡主勿急,小生只是认为,这般人物死了,的确是可惜!”回头又笑道:“郡主可能有所不知,前日里,蓝先生找到我,还让我尽快提亲,如今…”他摇了摇头。
商淑清尴尬道:“傅公子,清儿别无他意。”
傅君兰:“傅某虽不才,可却能看出,若非家人逼迫,郡主并无许配外嫁之心。我只想问郡主一句,若无家人逼迫,郡主可愿真心诚意嫁我?”
商淑清沉默不语,违心话她讲不出来。
傅君兰笑了,且笑得灿烂,整个人都显得洒脱了不少,“其实吧,我现在忽然轻松了,郡主也许不知道,每次进王府,见到如林侍卫,被一双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实在是内心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做错了,问答都绷得紧紧的,规矩太多,每来一趟都感觉累的够呛。傅家和王府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傅家遭遇劫难后一蹶不振,后来听说王爷在南州起兵,所向披靡,占了南州,气势如日中天,于是傅家全族举家搬迁而来,一路之艰辛不足与外人道。抵达南州,全家心情忐忑,幸好王爷还念旧情,划了一处营生给傅家专营,才令傅家渐渐恢复元气。之所以命我与郡主谈亲,是因为傅家吃尽了苦头,傅家深知这乱世没有权势庇护的下场会是怎样。”
“这次回去,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家人交差。家人那边也许还好办,可外人并不知情。”
“外人都以为我与郡主谈婚论嫁必成,如今甚至有不少地方官员开始主动登门傅家拜访。一旦我拒亲,外人自然会以为我得罪了王爷,到时将不知会有多少人找傅家的麻烦。若是郡主拒亲,好好的为何拒亲?外人也同样会认为是不是傅家惹得王府不高兴了,一样会有麻烦。唉,真是让人头疼。”
话说到这个地步,商淑清明白了他的意思,经由此事,她也明白了自己,对方的态度也令她豁然开朗,也不再说其他,直言道:“傅公子的难处,清儿明白了。傅公子放心,此事我会跟家里说清楚,不关公子的事,会请蓝先生出面关照,南州必不会有人为难傅家。今后傅家若有什么难处,可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清儿一定竭尽所能。”
傅君兰正色道:“君兰诉苦,并非是想不提亲,而是希望郡主明白,君兰不得不提亲。”
“……”商淑清凝噎无语。
傅君兰忽莞尔一笑,“玩笑!君兰只是想知道,若君兰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