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道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对方话中意思,顿时两眼放光,猛然站起,击掌赞道:“好!有蒙帅在,何愁叛军不灭!”
那真是一脸的由衷赞赏,燕国上下头疼的战事,想不到在这位老帅的眼中竟不过等闲之事,实在是高啊!
他对打仗一窍不通,尤其是这打乱了套的战事,不敢胡乱指挥,自然也不敢妄自揣摩,纠结于各方势力的纷纷扰扰,想都没往这头上去想,所以才请这位来请教一二,一请教才知什么叫做拨云见日的高手,如何能不高兴。
蒙山鸣却不然地摆了摆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南州大军一出南州,只怕朝廷会处处作梗,不会轻易让南州大军回来,借机覆没我南州大军也是有可能的。”
这点,高见成早有提及,牛有道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
蒙山鸣继续道:“最难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名正言顺’四个字,南州凭什么制定作战计划让诸侯去执行?又凭什么去号令诸侯?妄自下令指挥天下人马,乃谋逆,朝廷第一个不答应!”
牛有道:“蒙帅的意思是,需要朝廷赐予号令指挥的大权?”
蒙山鸣颔首:“握此大权者,乃大司马也!之前宁王便是燕国大司马,如今是皇室宗亲商永忠,商永忠乃陛下应声虫,可以忽略不管,可陛下能答应吗?一旦给了王爷号令天下人马的大权,王爷若借此平定了朝廷束手无策的叛乱,人心所向,其威望怕是要让陛下不寒而栗!”
“原来如此。”牛有道慢慢点头,方明白了其中的门道,敢情白高兴了一场,难怪对方说平乱既容易也难,又问:“蒙帅可有办法让朝廷交出这大权?有办法尽管说出来,我来想办法操办。”
蒙山鸣摇头:“好不容易收掉了宁王手中的大权,陛下又岂会轻易再放权,尤其是将此大权给王爷。这事我想了许久,也束手无策。道爷问我,问错了人,打仗我略通一二,朝堂上的争斗非我所长。可惜洛少夫死的早了,洛少夫擅长此道,宁王当年错失皇位还能拥兵大燕,不是靠我们这些武夫,皆洛少夫之功,这家伙内压朝局,外压诸国,可谓一手将孱弱大燕扶至后来的兴盛,若是他在的话就好了。当年的事犹如谜团,至今让我费解,凭洛少夫的能力和手段,怎会轻易与王爷遇险?当年我归隐,其实是洛少夫私下劝我,如今想来,洛少夫是不是早就意识到了什么想保全我?”
对于他说的这事,牛有道是一点都不知情,目前也无意此事,复问:“让三大派逼商建雄交出此权如何?”
蒙山鸣依然摇头,“够呛!如今不比当年,对抗韩宋两国的数百万大军都是陛下那一系的人马,三大派怕是也不敢逼得狗急跳墙,那样一旦乱起来,可就不是一个苍州之乱了。”
这么一说,牛有道也感到棘手,不禁叹了声,“燕国内乱不平,迟早要波及我南州。吴公岭呐吴公岭,他这一闹,搞的燕国上上下下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蒙山鸣:“我早看出此人有反骨,当年就一直压制,若不是宁王当初阻拦,我早已将他除去。其兄吴公山十有**就是被他所杀。”
“哦!”牛有道好奇,“蒙帅当年和他有什么恩怨不成?”
蒙山鸣:“谈不上什么恩怨,当年其兄吴公山不过一百夫长,为了出头,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主动从大军中冒出,为宁王牵马坠蹬,跪地当马凳,主动请战。宁王动容,拨了一千精兵给他,他身先士卒死战,攻克险地,拿命为宁王大军打通了关隘。吴公山也因此一战成名,入了宁王的眼,得了宁王青睐,一路提拔,方有他后来。”
牛有道奇怪,“和吴公岭有什么关系?”
蒙山鸣:“那一战乃搏命之战,吴公山受伤,战后我亲自去探望,却在帐篷外听到兄弟俩争执,吴公岭对其兄发泄不满,说什么堂堂七尺男儿岂可跪地当马凳,言语间对王爷颇有不敬。我当时便知此人将来若不能遂其意必反。我揭开帐帘而入,兄弟两个一在病榻躺着,一个站在病榻旁,见我入内,皆吓出一头冷汗。”
牛有道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大军之内,蒙山鸣一句话足以让兄弟二人死无葬身之地,笑问:“蒙帅乃杀伐决断之人,为何又放过,早杀之岂有今日之后患?”
蒙山鸣:“哪是我想放过,当时我腰间宝剑已抽出一尺,恰逢宁王惦挂吴公山伤势,也亲自跑来探望,被宁王给拦下了。后来吴公山逢战便拼命立功,吴公岭也不遑多让,宁王提拔兄弟二人,我必阻拦其一!”
牛有道笑问:“压制吴公岭?”
蒙山鸣点头:“只给副职,不给手握一方兵权的机会。我退隐前也再三叮嘱洛少夫,不可给此人机会。”
牛有道:“也难怪了,被蒙帅憋屈了那么多年。”
蒙山鸣摇头:“这种人一旦手握兵权,后果不堪设想,岂能纵容?若非念在战功,怕动摇军心,早已杀之,如今想来还是我太过妇人之仁,既害了吴公山,也为大燕留下了这等后患。”
牛有道听的唏嘘不已,这世间的恩恩怨怨还真是扯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