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黄家门口，黄胜武的老婆正在叫她婆婆吃饭。

“叫了多少次了，你拖拖拉拉的干吗？”

万玲语气很冲，也没有称呼婆婆。

而此时在黄家的下面沟边，老太太正背着一大篮子的猪草艰难的挪动脚步，因为骨质增生，所以一瘸一拐，摇摇欲坠。

“来了！来了！如果你们等不得就先吃吧。”

老太太气喘吁吁的回答。

“吃饭都要跪着求是不？”

万玲唠唠叨叨的就进了屋里，她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被房子后面的黄雯听得一清二楚。

黄雯咬着红唇，一双手死死的捏着拳头，那保养得无比精致的指甲陷入手心，她却丝毫未觉。

“妈还没来吗？”

此时在黄家的厨房里，黄胜武向妻子询问道。

“还没有。”

万玲睁眼说瞎话。

“那就找两只碗来给她留点饭菜吧。”

黄胜武吩咐道。

万玲极不情愿的找来两只碗，然后将菜分出一些来放在一边，口中却不悦的唠叨：“放在这里供奉祖宗。”

“你说话留点口德行吗？”

黄胜武忍无可忍道。

“咋了，我说错了吗？吃个饭就像将就祖宗一样，她不来，我们就别想动筷子。”

万玲还嘴道。

黄胜武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因为弟媳的离开，他心有余悸，所以不敢再得罪老婆，生怕自己也打光棍。

房子下边，老太太正背着草深一脚浅一脚的爬行，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个女声从旁边传来。

“我来帮您吧！”

黄雯看着母亲那瘦弱的身体，她只觉得喉咙哽咽，所以实在忍不住就下来帮忙了，因为怕老母亲知道自己身份后拒绝，所以她不敢直接称呼母亲。

“谢谢你了，姑娘！没事，不重。”

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隐约发现是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于是诚惶诚恐的婉拒道，她因为年龄大了，眼神不好使，再加上时隔二十多年没见面，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亲生女儿。

“没关系，我帮你。”

黄雯却硬是将那篮子猪草抢了过来，此时她才发现起码有五六十斤重，即便她背起来也不轻松，也不知道老母亲那瘦小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

“那真是谢谢你了！”

老太太千恩万谢，然后搭着手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黄雯也不敢多说话，生怕老母亲认出来，无论是打还是骂，也等尽完这小小的孝心再说。

母女两人费了不少时间才到达黄家门口，黄雯放下猪草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她真的很难想象母亲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姑娘，你没吃饭吧，进去吃了饭再走。”

老太太申请邀请，然后敲响了大门。

黄雯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也不知道是走还是留，不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

“妈！快进来吃饭了！”

大门很快就打开，门后站立的正是黄胜武。

黄胜武叫完母亲，这才看清门外还有一人，在院子里的灯光照射下，他双眼越睁越大，最后难以置信的道：“你是大姐？”

“是我，胜武！”

黄雯目光躲躲闪闪，完全不敢面对家人。

“你是小雯。”

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然后嚎啕大哭起来：“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么……多年半点消息……都没有！”

“妈，我错了！”

黄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接了当的跪下。

“你爸……你爸为了打听你的下落，于是跑……跑到矿山去干活……凑车费，最后被炸死在哪里，你死了都没脸去见他！”

老太太伸出手掌拼命的拍打女儿肩膀。

黄雯低着头任打任骂，泣不成声。

而这时屋里面的黄胜文和万玲听到动静，也赶忙跑了出来，两人搞清楚状况后，表情不一。

黄胜文脸色露出一丝激动，大姐走得时候他只有五六岁，所以并没有什么印象，没有感情，自然就没有埋怨，只是庆幸自己以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做人了。

而万玲则脸色尴尬，唯唯诺诺，她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人家咬翻旧账，她完全没法交代。

“快让大姐进屋！”

万玲为了挽救，于是献媚的开口。

“你，立刻给我滚！”

黄雯却半点面子都不给，眼泪都没擦就下逐客令。

万玲一时间僵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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