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落在自己身上,或害怕,或仇恨的目光,莫桑青抬手往地室里一指,两个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走进地室,拖了纹面的老花面人就要走。
“你们要带老庆叔去哪里?!”地室里有女人尖叫了起来。
几个花面族的男子几乎是同时伸手,要往后拽老庆叔。
又有几个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冲进了地室,拳脚交加之下,被叫作老庆叔的老花面人,两个侍卫拖拽出了地室。
“你们……”
小五子挥一下未出鞘的刀,狠狠地砸在了要叫喊的花面族男子的嘴上,将这位砸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中原话说的还不错,”小五子将地室里的花面族人扫上一眼,语气鄙夷地道:“一帮狗杂种。”
几个花面族的女子抱团缩在了墙角,剩下的男子都受了伤,好几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生死来。
“兄弟们,走,”没再听见花面族人说话了,小五子才带着侍卫们走出了地室。
木门又一次被重重地关上,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传来,地室里传出了女子的哭声。
“他们是要杀了老庆叔吗?”年纪最小的小姑娘哭着问道。
没有大人说话,女人们爬起身去看男人们的伤,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惊惧不安的,他们恨天晋人,恨杀了无数关外人的莫桑青,可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这份仇恨又有什么用?
地室外是一个小花园,地方不大,但有一片长势很好的梅林,正值隆冬时节,梅花盛放,又在大雨之中被打落花朵无数。
梅林有一个供人赏梅用的八角石亭,八个亭角都挂着木制的风铃,风大雨急的天气里,风铃不停晃动,就没有停的时候,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极了僧人轻敲木鱼的声音。
莫桑青这会儿就坐在石亭里,老庆叔站在他的面前,老花面人佝偻着背,脸上纹着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图腾,整张脸都被这图腾占据,以至于老花面的五官都显得模糊不清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桑青问。
老庆叔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回话道:“族人都叫我老庆叔。”
莫桑青笑了笑,道:“你想我也叫你一声叔?”
“我叫庆,就是这一个字,要是按你们,你们天晋人的规矩,那我叫花庆,”老庆叔忙又道,他是担不起莫桑青一声叔的。
“巫和侏儒在你们的药铺都说了什么?”莫桑青又问道。
老庆叔这一次没有答话了。
“燕晓说巫不让她呆在药铺里,”莫桑青看着老庆叔道:“她还说巫倒是信任你。”
这等于是在跟老庆叔说,燕晓将你给卖了。
老庆叔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们花面就没有出个出卖族人的人,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燕晓说的,莫桑青又怎么会知道他的?
“不愿意说?”莫桑青问。
“他们没说什么,”将心头的疑惑压下,老庆叔态度恭谨到有些卑微地回话道。
“你们从京城弄了多少我天晋女子去关外?”在老庆叔还在想,要怎么才能让莫桑青相信自己的话的时候,莫桑青突然话题一转,问了老庆叔一个这个问题。
老庆叔矢口就想否认,可是话到了嘴边想到,莫桑青怎么会无端问自己这个?燕晓小姐将一切都说了?老庆叔打了一个寒战,绝望的情绪几乎将这个老于世故的花面人击倒。
“你在关外一定听说过,我辽东大将军府是怎么处置这种事的,”莫桑青跟在面对燕晓时一样,神情温和,得说出的话冰冷无情。
“知,知道,”老庆叔结巴道。
“说来听听。”
“扒,扒了,扒皮。”
“现在你们落我手上了,”莫桑青的目光在老庆叔的脖子上停留了一下,似是在评估在从哪里开始扒皮才好。
“不不,”老庆叔冲莫少将军摇手,急声道:“你不能杀我。”
“一个蛮夷罢了,”莫良缘的声音从亭外传来,“有什么不能杀的?”
老庆叔凄惶地转身,就看见一个自己不识得的女子,一身丧服地坐在步辇上,正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
看见莫良缘和睿王过来,莫桑青的眉头飞快地蹙了一下,随即就舒展开,自己拿了伞,出石亭接莫良缘下步辇,一边还小声跟睿王道:“王爷怎么也过来了?”
睿王后退了两步,给莫良缘让出落脚的地方,道:“我听说这个花面族人不好对付?”
莫桑青扶着莫良缘下了步辇,嘴上跟睿王道:“他们在京城还做卖女人去关外的买卖。”
“什么?”睿王一惊。
“我父亲将这事写成折子,递到京城,就我知道的就不下十次,”莫桑青看着睿王叹气道:“可这事朝廷一直就没人过问。”
莫良缘看看睿王铁青的脸,为睿王说了句话,道:“王爷那时候不能过问政事,所以不知道也不稀奇。”
“你做什么?”石亭里这时传来小五子的暴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