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受委屈的人,笑着让家中长辈为自己作主的吗?
三叔公和几位族老看着莫桑青都是神情复杂,哪怕是护国公这些年一直捧着嫡长孙莫字青,老爷子心里也是将面前这个年轻人看作青字辈中的第一人的,与莫字青比起来,莫桑青唯一就差在出身上,莫字青是嫡,而莫桑青是庶。
之前京师护国公府与辽东大将军府相安无事,那整个莫氏家族就能安享富贵,护国公在朝中位高权重,莫望北坐镇辽东,手握重兵,这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将好事都占全了,现在这父子二人反目成仇了,莫氏家族还安享什么富贵?
“他是?”三叔公之前想好的话,被莫桑青笑眯眯的这么一句弄得没法儿说了,老爷子只得先看着严冬尽问道。
“他是冬尽,字复生,”莫少将军道:“三叔公应该知道他的。”
三叔公当然知道严冬尽是谁,莫望北养大,准备招了做女婿的小子。
严冬尽要给三叔公行礼的时候了,被莫桑青甩手拍了一下,严冬尽便站着不动了。
三叔公和族老们还真等了一下,见严冬尽腰杆笔直地站那里动都不动,老爷子们脸上挂不住,想发作吧,看一眼莫桑青,老爷子们又把这口气忍了,这小子亲祖父的面子都不给,能在乎他们的面子?
“三叔公,”莫少将军看着三叔公说:“您这不是来我作主的?”
三叔公干咳了一声,道:“你先坐下吧。”
莫桑青坐在了族老们的对面,严冬尽要往自家大哥的背后站,被莫桑青拍了一下身旁的茶几后,严冬尽也坐下了,跟莫桑青只隔了一张茶几。
有族老看着严冬尽也坐下了,感觉着实是碍眼,便跟莫桑青道:“未沈,我们要说的是族里的事。”
“那就说吧,”莫少将军道:“我听着。”
“那是不是先让冬尽出去一下?”族老道。
“不用,”莫桑青就回了族老两个字,其他的什么话也没有。
族老被噎住,有心再争上几句,三叔公开口道:“就让冬尽坐着吧,也没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按理说,三叔公开口让严冬尽留下,莫桑青是要道谢的,但莫少将军对此毫无表示,而是跟还站在门前的莫天青道:“你也过来坐吧。”
莫天青看一眼三叔公。
严冬尽都坐了,三叔公还能让自家人站着?三叔公是只得冲莫天青点了一下头。
莫天青与严冬尽隔着一张茶几坐下了,坐下之后,莫六少爷还感觉很新奇,在族老们的面前,何曾有过他能坐的位置?
“三叔公有话就请直说,”看着莫天青坐下,莫少将军才跟三叔公道:“未沈从军之人,有些话三叔公说得委婉,未沈未必听得懂。”
三叔公嘴角抽动了一下,几乎垂到了眼角的白眉也跟着颤动了几下,话在嘴边转了几转,三叔公才跟莫桑青道:“你真的想好了?”
“三叔公不是第一个问我这话的人了,”莫少将军一笑,道:“我想好了,我奉召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可不是为了送命来的。”
三叔公叹气道:“你祖父不是那个意思。”
“无旨上京,不忠不孝,”莫桑青好笑道:“这些罪名若真压在了我的头上,三叔公,那未沉人已经在黄泉路上走着了。”
“你祖父也是被你气得狠了,”有族老忍不住开口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同理,天下无不是的祖父,未沈啊,你的脾性未免太大了些。”
脸上的笑容一敛,莫少将军说话的声音都变冷了,“做小伏低是死,为自己争上一争就是脾性太大,看来横竖我都错的。原来三叔公叫我来是教训我的,那族里准备什么时候把我们这一房除族?”
莫天青一惊,张嘴就想说话,但看见莫桑青结了冰霜一样的脸,莫六少爷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胡闹!”三叔公拍了一下身旁的茶几,道:“什么除族?你难不成连姓氏都不想要了?”
这间房里的茶几都是一款式的,黑漆雕花的方型几,莫少将军盯着自己对面的一张茶几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天下间姓莫的,难不成都是京师莫氏的人?”
三叔公被莫少将军拿话堵得干咳了好几声。
“如果是要说个,那我与诸位长辈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莫少将军冷道:“我父亲的事轮不到我说,不过我们父子都是从军之人,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寿终正寝的机会,若是战死沙场,那战死之处就是我父子的埋骨之地,如果我们可以寿终正寝,那我父子会葬在辽东。”
这位连祖坟都不入了,你还拿什么要挟他?
老爷子们一时间都无话了。
“你们护国公府的官司,族里不问,”静默片刻之后,三叔公开口跟莫桑青道:“你们辽东大将军府也好,护国公府也好,都是京师莫氏的子孙。”
听了三叔公的话,莫桑青笑了起来,道:“那三叔公不是就得罪护国公了?”
三叔公道:“族里有族里的规矩,你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