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和程广庞互看了一眼,抓莫桑青不难,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呢,莫桑青再历害,辽东大将军府的人再骁勇善战,毕竟人数在这里摆着,可把人抓了之后呢?这是莫望北唯一的儿子,真当辽东铁骑不敢入中原?再说了,帝宫里那位风头正劲的太后娘娘,是莫桑青的亲妹子,他们出兵将莫桑青抓了,在莫良缘那里能得着好?
“后果由老夫一力承担,”护国公知道这二位在担心什么,说道:“莫桑青手上无圣旨。”
赵越开口道:“国公爷,那抓了莫少将军之后呢?之前说莫少将军奉旨上京,遇刺重伤,现在要让人知道莫少将军无事,那傅家那里怎么办?”
“傅家父子已死,”护国公道:“谁来为这案子翻案?”
赵、程二人是武夫,不似读书人那么讲道理,听了护国公的这句话,两位领兵的主将惊住了,这是欺负傅家没人了,就耍赖了吗?
“傅家父子虽然死了,可傅庸的几个孙子已经长大成人了,”程广庞说道:“他们可出面为祖父和父亲叔伯们喊冤啊。”
“老夫只道那个混账伤重,着急他的性命,并未去看圣旨,”护国公道:“老夫怎知这混账有这样的胆子,敢无旨进京?”
赵、程二人更是惊呆了,这是说,你护国公发现了孙儿是无旨进京之后,大义灭亲,将莫桑青抓了起来?这么说来,你护国公还是被骗的那个?要说无耻,也就是这样了吧?
“二位觉得如何?”护国公问。
赵深和程广庞不想,但这事容不得他们想不想,身家性命,荣华富贵都在护国公的手上握着呢,他们没的选。
“现在就去抓莫少将军?”赵深问。
“让京师府先派人,”护国公道:“两位带兵紧随其后就是。”
“莫少将军会与我们动手吗?”程广庞担心道:“要是打起来,京师城不是又乱了?而且,这事儿太后娘娘马上就能知道了。”
护国公眼都没掀,冷声道:“垂帘听政哪是那么好做的事?无大公之心,如何面对天下万民?”
赵深和程广庞又是对视了一眼,所以护国公不止是想将莫桑青拿下,莫良缘也是这位国公爷算计的对象?
“事不宜迟,”护国公道:“你们速去点兵,京师府派出人后,老夫就会放出消息,莫桑青纵容手下作乱,顶撞长辈,更被老夫发现此子是无旨私自进京的。”
赵深犹豫了一下,起身小声跟护国公道:“国公爷,是不是留点余地?莫少将军毕竟是府上的三少爷,是莫大将军的独子,您这么一做,这日后?”
无旨进京,不孝,纵下作乱,这三项罪名加一块儿了,莫桑青还怎么活?毕竟是亲孙,就一点退路,转圜的余地都不留吗?
护国公冲赵深摇了一下头。
程广庞这时也站起了身道:“国公爷,那太后娘娘那里您要怎么办?”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护国公道:“太后娘娘明白何为大义的。”
赵深和程广庞只得领命了,护国公要与莫望北一家绝裂,他们劝过了,劝不住,那他们就只能听命行事了。
两位南北大营的主将出去之后,护国公坐得端直的腰身突然就往下一塌,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可莫桑青不给他这个可能,让人知道他身后没有了辽东铁骑撑腰,护国公可以保证,不用过了今晚,他的莫氏一党就能少了一半的人。
手在书桌案上敲了敲,护国公冲门外道:“莫福进来。”
莫福应声,从门外快步进了书房。
“你带去将去帝宫的路看住,不要让莫桑青进宫,”护国公道。
莫福头皮一下子就发麻了,他能是莫桑青的对手吗?
“多带人手,”护国公道:“京师府和南北大营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很快就会赶到,你不必怕你拦不住他。”
莫福小声道:“真要抓三少爷?”
护国公抬眼看莫福。
莫福无由来地打了一个冷战,唯唯诺诺地领命退了出去。
想要儿子,莫望北就拿辽东铁骑来换,莫良缘想救这个哥哥,那也得拿东西来换,比如那个垂帘听政的尊荣,护国公背靠着椅背坐着,侧头看着半开着透气的窗,他不想让莫良缘和睿王在朝堂上再联起手来。
书房院外,小书僮一脸为难地看着莫望乡,小声道:“大老爷,国公爷说了,他,他不见您。”
莫望乡看着院门里,面颊颤了颤。
小书僮说:“大老爷,您明日再来吧。”
护国公不见,莫望乡还就不敢往书房庭院里迈上一步。
小书僮都要跪下求莫望乡走了。
莫望乡叹了口气,转身往后走,身影看着落魄萧条,让小书僮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
拐过路的弯道,莫望乡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莫望南,脚步停了一下,莫大老爷觉着自己跟这个弟弟没什么话可说的,便只冲莫望南点了一下头,迈步又想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