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纠结再三后,还是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个提议,她试着给谈叙发消息含蓄地问:“你以汉子的角度来看,妹子穿什么衣服比较好看?”
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许说不穿最好看!”
谈叙平时回她消息速度都挺快的,今天倒是许久没动静。
甄澄本不是什么心思敏感的人,可这时候却莫名得有些担忧。她在想谈叙会不会其实不喜欢她去见网友,虽然他没说什么,可心里一直挺不爽的?再加上她还好死不死地跑去问他穿着打扮的问题,他就生气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打游戏时虽然偶尔会急,可本人却总是温和好相处的。
大约是她多虑了,他应该只是刚好没看到而已。
五点多刚好晚霞初现,趁着天还没黑,甄澄准备出门了。
聚会地点在徐家汇,她从家里打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不算远。群里史无前例的热闹,很多人都说已经出门了。而不断刷屏的热闹对话中,却始终没有magina的消息。
他大概也出门了吧?甄澄想。
站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遍,嗯,看着还行,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
这时,手机响起magina昨晚随口唱的《小叮当》,是她刚设置了没多久的手机铃声。
电话是谈叙打的。
他沉默着不言不语,只是在甄澄重复了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后机械般地“嗯”了一声。
“到底怎么了?没事的话,我可挂了哦?”她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挂电话,可隐约的直觉却让她没办法这么做。
“等等。”他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话音简短,透着股让人不安的清冷。
有种不太好的感觉透过看不见的信号蔓延了整个房间,她整个人怔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呼吸,从指尖开始渐次爬上了僵硬的凉意。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正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流失着,墙上时针的摆动从未这样安静过。全世界的声音骤然失踪,唯有电话里哽咽着不连贯的轻语穿越了一切:“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知道事情不简单,立刻追问:“谈叙,到底怎么了?”
“我在医院。”他沉声说,“我外公……走了。”
她好像出奇得冷静,在床头端坐下来,调整呼吸问他:“什么时候?”
“不久前。”谈叙的声音顿了顿,又说,“癌症晚期,去年下半年查出来的,本来医生说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谁也没想到老爷子能撑到今年。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奇迹,以为他能活得更久,结果……”
“世事难预料。”她替他说完。
“是。”
“你要节哀。”她望着窗外渐渐隐没的霞光,眼底幽深如枯井。
“我知道的。”电话那头的人轻叹一声,“其实我……算了,我现在心里很乱。”
她倏地站起身:“你人在哪?”
“医院外面,爸妈和很多亲戚在办后续的事,我快透不过气了,出来和你说会儿话。”
“哪家医院?我现在来找你。”她不假思索,准备出门。
而谈叙沉默良久,最后说:“阿宝,不用了……这里现在很乱,大人小孩,每个都在哭,你看了心情也不好。”
只是想陪你待一会儿而已,这话她没勇气开口,闷闷地点头:“嗯。”
他照顾她的情绪,反过来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听到你的声音以后好多了。”
她继续“嗯”了声,没说话。
“我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妈刚才哭晕过去了,还不知道醒了没,我去看看她。”
“那你快去吧。”
“嗯,再见。”
这大概是她接过最冗长的一通电话,挂掉以后她就那样原地坐着,看天色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心跳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甄妈妈推门进来,随口问她怎么还不出门,她没回答。
妈妈走近过来,在相隔一米处突然站住了。
“诶,这孩子……怎么哭了?”大约每个母亲看到孩子哭泣都会是这般反应,措手不及地蹲在她面前,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跟妈妈说,谁欺负你了?那个男孩子吗?……”
哭了吗?
她伸手去碰脸颊,却触到愈发止不住的泪水,想方设法要把不争气的眼泪擦回去,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眼眶的决堤。
太阳终于落山了,房间很暗,手机里消息提示音接二连三,似乎永不停歇。
她很难过,却说不出半句话。
有那么一瞬她确定了一件事——她喜欢谈叙,很喜欢,喜欢到爆炸。
那种心情再也瞒不了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她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心疼,和因为一个人突然的消沉而难过不已。
所有复杂的情绪随着他挂断了电话而被推向顶端。
她终于没忍住,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